聯見過的臨近而立之年的喬澤宇,也是如此的風度,只不過白潤舟更加溫和內斂,而喬澤宇則是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如黑豹一般敏捷的銳氣與不易近人。
“您看上去好年輕。”這話不知不覺就從紀禾嘴裡蹦了出來。
“我今年三十歲。”白潤舟說道。
“哦……抱歉,我失禮了。”紀禾尷尬地紅了臉。
“沒關係,”白潤舟低頭喝了一口咖啡,抬頭玩笑般說道,“我的中文不是太好,你要是再這麼拘束地講些失禮告辭敬仰之類的詞語,我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紀禾的心情漸漸放鬆下來。
“我主要是因為之前趙主管的事情來找你。”
紀禾瞬間沒了笑容。
“事後有人向我報告了那件事情,當時我並不在國內,所以只是吩咐將趙鬆解聘了。請放心,我並沒有要窺探什麼的意思。”白潤舟做出了個手勢,“只是想現在回國,應該親自來跟你說聲對不起。那樣的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了。我也想趁這個機會處理一下崑劇院用人不善的問題。”
紀禾握住咖啡杯,沉默。她以為不會有別人知道,結果還是洩露出去了。
“給你造成的傷害,我願意補償。”白潤舟繼續說道。
“不用了。”紀禾搖頭。
白潤舟頓了一下,換了個方式:“如果你願意回到崑劇院工作,我會很歡——”
“您真的並不需要做出什麼補償。”紀禾搖頭,“那裡我不會再去了,況且我也不是專業的崑劇演員。”
“哦?沒有學過崑曲嗎?”白潤舟有些疑惑,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指甲修剪整齊,手指修長。
“學過。”
“那你師父是?”
“我家隔壁的一個老人,叫趙獨芳。”紀禾遲疑,還是簡單地說了一下。
白潤舟倒是立即愣住了。良久才回神,換了個坐姿,直起腰,帶著不確定的驚喜,唇角彎起明顯的弧度,眼睛也亮起來:“趙獨芳?小生趙獨芳?”
“你知道?”紀禾有些驚訝。
“當然,”白潤舟爽朗哈哈笑了幾聲,似乎有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豁然開朗,“趙獨芳大師算是國寶級的人物了,家父雖然在國外,可一直痴迷崑曲,尤其喜歡趙大師的唱腔,可惜一直以為他已經去世了。”
“沒……沒有。”紀禾有些呆愣。似乎還不明白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紀小姐,我現在正式邀請你進崑劇院做演員。”白潤舟正襟危坐,目光坦誠,語氣肯定,“我也是喜歡崑曲的人,要不然不會接手崑劇院。你是趙獨芳的弟子,這樣的經歷說出來已經了不得了。我難道還會錯過這樣難得的人才嗎?”
“可是……”
“請放心,我以後打算留在國內,自然會一直看著崑劇院,上次那種情況絕對不會再發生。”
“但是……”
“拜託了。”白潤舟十分誠懇,並沒有拿紀禾當晚輩看,而是平等相處,“你後天能過來一下嗎?趙獨芳的弟子,我想院裡幾位德高望重的師傅都會想一睹風采——你是唱?”
“我……旦角。”紀禾猶豫再三。
“就這樣說定了。”白潤舟大手一拍,迎著窗外的陽光,臉上的輪廓很是明朗。
紀禾怔忡,沒到半個小時,好像她的人生軌跡來到了……一個很重要的轉折點。
……
與白潤舟分開後,紀禾獨自走回學校。凝神思考著剛剛的經過,一不留神撞上了前面一個人。
“我都站在這裡老半天了,你都能撞上啊?”喬澤宇皺眉。
“哦,剛剛在想事情。”紀禾後退一步,將耳邊垂下的髮絲繞到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