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什麼過去,過去的,不是自欺欺人嗎?她說。
也許真是的。但她還要求怎麼樣呢?她還要求她真實地成為漂亮女人嗎?
是不是?她還問我,簡直是逼問。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逼問我,逼問我,對她有什麼益處?是不是受虐更能解脫痛苦?
她把碗筷撒到一邊,不吃了。我瞧著她,她的動作有點浮,好像在水裡似的。她讓自己沉在水裡,一直往下沉。我救不了她。其實她是如此的清醒,要拯救一個清醒的絕望者是不可能的。她為什麼要如此苛刻地讓自己處在清醒中?
我也說不吃了。她說,我們走吧。她的聲音冰冷,好像不是從一個活著的人體裡發出的,而是從一個屍體。我感到不安。
又看到了健身房。她的聲調明朗了些,她說,你去練一練?
我?我吃驚。
她點頭。
不了。我說,你去吧。
我還練了幹什麼?她說。這些對我都已經沒有用了。
我知道。
總是抱著希望去練。可是希望一次,就更絕望一次。你去練幾下我看看。她再一次說。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我去。但是我馬上意識到我不能不去。我是有求於她的,今天在這裡,她是什麼人,我是什麼人,我應該很清楚。你看,你總是犯糊塗。你又在可憐她了。其實你應該可憐自己。
我走進去了,拿起了啞鈴。她說不行不行,你脫了外套。
又見小芳8(3)
這也是我不能推辭的。我脫了。時候是秋天,我只穿著貼身的背心。我重新拿起了啞鈴,她啪啪拍起巴掌來,像拍在我的光身體上。
果然健美。她說。
我是健美。我當然知道。但是這不是在健美比賽。我這是在賣。她也不是在欣賞,她是在玩我。她不停地誇著我,多麼健壯,你是個標準的男子漢。你看那三角肌,只有男人才有這樣的三角肌。真是男子漢,標準的男子漢,典型的男子漢!我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說。她是要讓自己感覺到面前這男人是典型的男人,所有男人的代表。所有的男人都被她玩於股掌之間。她肥胖的巴掌用力拍著,簡直要把我拍扁。我憤怒地揮舞著啞鈴。但我知道,我越是憤怒地揮舞,越是用勁,我發達的肌肉就越是顯現出來,就越讓她滿足。
這是我的宿命。
但是我為什麼不能讓她滿足呢?為什麼執意要抗拒呢?我他媽的就是投到人家富婆裙子下面又怎麼樣?當鴨子也要夠條件呢。
我開始輕快地揮舞了起來。做著各種各樣的動作。這在我並不困難。我原來就是運動員出身。我開始笑了。我索性把背心也脫了。
她簡直是驚叫了起來。
上腿力機,可以嗎?她忽然又說。
她說得小心翼翼的。我感覺到她的心在發顫,滑滑的,你一抓,它就滑走了。
我去了。一上了腿力機,我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我必須脫下外褲,長褲,要不然做不來。當然嘍,只露出上半身沒有露出下半身是不行的。男人的上半身是隨處可見的,沒有什麼隱秘,沒有價值。現在需要真正的隱秘,真正的價值。開始了。
我的手提到了腰間,摸上了皮帶。我瞥見她有點緊張。我當然知道她為什麼緊張。但是她沒有說什麼,沒有肯定,也沒有制止。我解開了皮帶扣,鬆下了褲頭,褲子脫落下來了。她仍然沒有說什麼。其實這還是很正常的,因為我裡面還穿著短褲,雖然是褲衩。我的大腿肌肉把褲衩擠壓得特別窄小。
她的眼睛直了。
也許這仍然可以算是健美表演。她只是在欣賞。我的手又摸上了褲衩頭,把褲衩頭的牛筋拉起來,彈了一下。像彈一根琴絃。
她猛地一抖。她好像要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