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媽媽雖說是沅哥兒身邊伺候的,但她自幼就伺候虞太太,後來虞太太嫁進虞家,她也被指給虞老爺身邊的小廝,她在太太面前得臉,在虞府也得意,即使日後奉太太之命去“照看”體弱多病的沅哥兒被分了實權,也沒有半句怨言。想到沅哥兒,程媽媽看著眼前這華服麗人與她親自照看長大的孩子五分相似的面容,心裡不禁犯了個大大的嘀咕。莫非……程媽媽身形一晃,這細節被虞素看在眼裡,她才醒過來,難免有些睏乏不精神,就說:
“把程媽媽引去西廂。”
總在臥室裡也不是那麼像話。虞素這樣想著,話音才落,就見程媽媽已經跪到她面前,眼見著就要叩首,還沒嚎出來呢,耳邊就聽見飄飄渺渺,卻又清晰無比的女兒聲:
“本宮知道太太所求,一樣,太太也知道本宮所求。太太願意當慈母,本宮自然不吝於做好姐姐。”
程媽媽聽了這話,頓時整個身子都癱在地上,像是再也起不來。她都知道了,又是怎麼的知道?就這麼兩句話,來來回回纏著程媽媽,程媽媽再沒心情所那些打好的腹稿,也沒了底氣再與面前的貴人鬥法;臨了臨了,還是一個小宮女將她扶起來,麗人的聲音仿若天邊月,飄渺難追,耐人尋味。
“帶程媽媽下去歇著,等明早宮門開了,送她回虞府。至於嫣兒的事,我相信太太的慈悲。”
***
公孫泠繡著花,她宮裡養了只鸚鵡,嘰嘰喳喳的叫個沒完,她是個安靜的人,是以總需要這樣的聒噪來點綴她的人生。今晚月色挺好的,她從來喜歡月甚於日,看似溫吞不爭的光輝才能有萬年的福澤,這是她堅信的觀念。
月白色的衣裳,籠煙袖,這樣素淨的顏色卻襯得她的臉豔極了。
“六合。”
六合是打小就伺候在她身邊的丫頭,因為是庶出,連身邊的下人都沒有絕好的資質,從樣貌到天資都平平,還好她在這上面,不是個很挑剔的人。
“小、主子。”
連把稱呼從小姐改成主子,都改了很久很久。
“小廚房的冰糖燕窩燉好了沒有。”
“燉好了,奴婢這就給主子拿來。”
“把它裝好,咱們去宣室殿。”
六合聽了,顯得很是詫異。也難怪,她雖然頂著皇太后侄女的頭銜進宮,但迄今為止卻從未被皇上宣召,掖庭局那邊礙於太后的臉面不敢苛責她,卻也沒有多少人過來奉承巴結。聽說冷宮裡的那一位尚是和妃的時候,在宮裡還有過些許的風光,到了她這兒,卻終究是落魄了。
公孫家,誰曾想得到會落魄到這地步。
她斂眉,面容也開始肅然。
“不管皇上會不會見我,我都不能再坐以待斃。”
六合早知道她打算的事情誰也無法更改,遂沒有再勸。雖然六合亦覺得她主子這樣做是徒勞無功,卻仍舊沒有反駁她。
她快步地跑去小廚房將燕窩放進四方的食盒裡,食盒用的是上等的紅木製成,外面雕刻著八仙過海圖,是她在家時極少能見的雅緻。
小姐從小聰慧,卻因為她姨娘的緣故而並不受寵,直到後來姨娘過世,小姐成了個沒人疼的孤女,還是老太太心疼小姐,將小姐養到自己膝下,這才讓小姐過上了一段好日子。不過好景也不是很長,沒兩年,老太太也去了,小姐又成了那個沒人疼愛的小女孩,老太太過世的好一段時間,二房都在同大房清算家產,也順帶著清算往日的情分,好像是從那時候開始,才十來歲的小姐得到了二夫人的看重,後來她跟著小姐在二夫人手底下討生活,雖說日子過得要比從前寬裕,可是看著小姐那雙比大人還沉重許多的眼睛,她總是會不自覺地替小姐可惜。
現在夫人又把小姐送進了宮來,不過好像小姐天生就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