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哈布多爾濟的意氣風發相比,丹津多爾濟府邸一片死寂,甚至連守門之人都未設,我如入無人之鏡一般,毫無任何阻隔便入了王府。
行至遙亭,只見丹津多爾濟夫人行色匆匆,衣冠楚楚婉身經過,竟是對我所立於側絲毫未覺,心裡難免生出一股厭惡,她如此急於出門,不知是否會繼續上演月下郊野那幕。
如今怡靖公主即將到城,她也該是心急如焚了吧。我欲喚住她旁敲側擊一番讓她注意分寸,卻是回望之時連人影也尋不到了。
“格格!”江修緣見我入夜來府,神色有些異樣。
“王爺如今可在書屋?”我焦急問道,畢竟如今夜色不早,解了心中疑惑,自是要早些回府的,太夜回去,又要壞了外頭傳聞。
“嗯,白日才鬧出這些個事情,格格晚上仍來府裡,不怕遭他人詬病嗎?”江修緣難掩滿是怪責的語調。
“不勞煩先生掛心!”看他一臉帶刺模樣我便生氣,他既知我與王爺親白,卻仍總是難忍譏誚之語。
他神色一呆,我不想再理他便急急往書屋走去。
雖並不是第一次踏夜而來,卻仍是覺著這聳立的四根柱子,有了些微變化。
爬上吊繩之際,已聞到了一股濃濃酒味,鋥亮的地板之上,四處散亂的落著一些無字白紙,有些仍是隨著窗外猛吹入內的勁風亂舞著,丹津多爾濟此刻正扒在書案之上,慣帶的毛絨氈帽也滾落在地,露出一頭散亂的黑髮,任由狂風直直吹向頭顱。
我輕走近他,慢慢解了窗戶支撐,欲關了這扇寒涼之窗。
只聽他有些沙啞的聲音想起:“莫關!讓它吹吧,這樣才能清醒些。”
“王爺莫要這般作賤自己,這風頂頭吹來,是會得頭風之症的”我仍是不理會他,徑直關了窗戶,拾起氈帽輕輕給他戴上。
他緩緩抬起頭來,那爆出的雙眼此刻滿布血絲,猩紅一片,我心裡糾成一團,忍不住拂上他眼角,呢喃道:“對不起…對不起王爺;若非有我;怎會累你到此般田地”
他卻仍是紋絲不動的盯著我,彷彿在看一件稀世古玩一般,仔細端摩,百般研究。我雙頰驀的一紅,有些不明所以。
而他仍未有放過我的樣子,步步緊逼,漸漸兩人已是呼吸可聞。我不自然的偏側著頭低聲喚道:“王爺你…!”方欲怒而起身;他卻如鷹般動作神敏。
一手重拉我手腕;一手環過我腰;我不備他這猛然之舉;一個踉蹌便撲在了他的懷裡;所坐椅子哐啷一聲倒地;而我卻穩穩當當的坐上了他的大腿…
他加重了手中力道;環腰之手將我身體用力籠向自己;待兩人已是胸貼胸;眉對眉之時;兀的吻上了我的唇…
腦海裡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攪的混亂不堪;而他肆虐侵佔的吻;卻似暴雨狂風一般席捲而來;讓我毫無招架之力;毫無抗拒之心…
慢慢的;他似受傷野獸舔舐傷口一般;一下又一下溫柔的傾入我唇;廝磨著唇齒交 合;顫動不已…而我卻至始至終的未有半點反抗;僅是閉著雙目任由他擺佈…
當眼前憂然浮現四爺那張憂傷悲憫的臉;我似被當頭淋雨一般驚醒了…驀然睜眼之時;卻見自己雙手已經不自主的環住了他的脖頸…
慌亂的起身;慌亂的撤離…臉上已是一片火辣;內心卻是一片混站。
虛無的混戰…心裡什麼也想不起來;僅是遍遍問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到底是怎麼了…
而在片刻喘定之後;終於為自己尋到了方寸大亂的緣由:我定然是感激他;感激他在我危難時刻的百般維護;感激他在那月黑狼夜;如天神一般;將我拖離永夜…
定然是這樣的…
他仍是低低的喘著氣;眼神卻是片寸都未離開過我。迷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