際,我去雜物房尋了下高毋庸,他見我還是那副嬉皮笑臉,沒規沒矩的模樣,張口又開始喚我福晉了,我面上一燙,權當未聞轉而問道:“你是不是從來都與爺形影不離的?”
他點了點頭,說道:“是,爺去哪裡都帶著我。”
我指了指邊側椅子示意他坐下說話:“高毋庸。”我正色說道:“既是這樣,你也知道我與他是怎麼走至今日的,雖然離開紫禁城,離開北京是我一貫的理想,但你也知道,我站他身側一日,便沒法真正拋下那些風雨,所以當爺刻意瞞著我事情的時候,你要告訴我。”
“可是…”高毋庸為難的說道:“可是有些事情,爺講明瞭不準同你說,怕擾你憂思的。”
他果然有事瞞著我,“高毋庸,我求你了!”,在我久久逼視之下,他終於重嘆了口氣說道:“罷了,我也知道福晉你是為了爺好,但爺的心思,許多時候我也猜不準,我也只能將我知道的一些告訴福晉,其他的就恕高毋庸眼拙心鈍了。”
“嗯!那有勞你了。”出了雜物房,又去廚房看了下,見廚子做了他最愛吃的紅燒肘子,便退回房裡守著,等他醒來時候便能看到我。
他睜眼時候已經天色黑沉,子丹在屋裡置備好了酒菜,他卻似忽來精神一般,拖起我的手柔聲說道:“心兒,來。”
我順從的跟上他的步調,徐徐走至府院後側,那個神神秘秘總是響著鑿錘之音的地方。心裡忍不住暗暗激動了機器,早些看見門邊有傭人把守,不准我入內之時便已有幾分猜到,此地應是他欲給我的一個驚喜。
推開那扇木質圓門,印入眼前的是一片暖人的燭光,一個個五彩斑斕的燈籠掛在連著圓門的鵝卵石曲道兩側,襯著周圍紅紅綠綠的花兒青松,映照的周圍一片如夢似幻。而鵝卵石路的盡頭,卻是一個美雕玉砌的亭臺,那亭臺模樣大小,竟與萬春亭一般無二。只是此刻盞盞紅燈掛滿了每個角落,窗緣門廊皆由絲紗代替,隨著微送的秋風,徐徐拂起…若只只輕柔之手一般,撫遍了我的身體。
他笑著與我對望,眼中閃現的光華燦比晚月:“心兒,我與你的結合之路,便猶如此道,蜿蜒起伏,百次都令人哀思無望。但這一路的驚心動魄,亦成就了我與你別於他人的記憶。此生終能到達寶亭,今夜一如我們最初 夜夜在此亭中流連等候的心境,讓我們回到最初,走完了這一路風雨,以後寶亭遮頭,風雨無猶。”
第一次聽他這般直白的袒露自己心境,我竟忍不住鶯鶯的哭出聲來。
“許多時候我都在想,若第一眼在相府見到你時,我便知道你並非赫舍里氏,我便知道你是我胤禛命中難以割捨之人,還會不會任由索額圖將你推進宮裡。”他目光幽然的望著我,源源不斷的溫暖從他手心傳遍我全身。
“你不會的。”出言才知聲已哽咽:“我知道這一路來,你那般努力的發展自己勢力,為的不僅僅是你一掌天下的夢想。”
他一把將我拖進懷裡,所有言語心酸,都化成了深深一吻。
行至寶亭,才看見赫然掛於亭門的燙金大字:鎖心亭。
他見我目光落在字上久久不語,笑著鬆開我手,徑直走進亭內,說道:“此情此景,心兒可懂。”
我點頭如鼓:梁伯破門入,不見禛心住。
而今夜今時,他卻毫不猶疑的走進了我的亭子,走進了我的心裡,不管不顧橫流的眼淚,低低開口說道:“這一鎖,便是一生了。你可無怨,你可無悔?”
“只怕你膩煩了只有我一人呆在這裡。”他是帶著笑容說的玩笑之語,卻令我想起了扎納扎特爾和江修緣蒼白的面目,無奈的一生。
他似乎也感到我情緒波動,急急走出亭來安慰道:“天下如河,而你我只是河底一粒細石,過往的一切,便讓他如水流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