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芬蘭的空氣清新、健康,
爐火熊熊,如木材般芬芳,
淡水和海水,一樣豐沛,
土地肥沃,賽過家鄉。
氣火水土,樣樣乃生命之本質,
如此福地,何人不願以此為鄉?
然而,海曼的手稿上卻這樣寫道:
紐芬蘭的空氣惡濁、骯髒,
出門前別忘了把頭罩戴上。
淡水和海水,冰一樣寒冷,
一旦掉進,小命即亡。
樹木稀少,爐火難旺,
土地貧瘠,萬物不長。
氣火水土,樣樣乃生命之剋星,
眾人小心,莫信威廉·沃恩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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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羅德·德克斯特(1)
雖說是自願離開費爾德中學的,但我始終覺得自己在那兒是失敗的,而且那將是我人生中的最大的失敗,是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一系列似乎永無止境的失敗的開端。到這個世紀的最後25年,等我著手指導撰寫我那部紐芬蘭百科全書時,在費爾德中學這個詞條中,我會關照撰寫者不要提及我。我給出的理由是:在那些從費爾德中學畢業後繼續深造獲得羅氏獎學金的研究生或者在其他方面出類拔萃的同學當中,我是不值得一提的。但真正的理由卻是:我不願意讓費爾德中學因為我即將從事的事業而獲得好評。
1915年,我只受過相當於現在9年級的教育。可終有一天,大批的學者會響應我,聽從我,害怕我;牛津畢業的律師、哈佛畢業的博士,大學教授、政府官吏,所有的人在沒有事先得到我的認可之前是不敢提筆的,而且不無道理。終有一天,在下議院,我會讓索邦神學院 畢業的反對派領袖出盡洋相。然而,在內心深處,我始終相信這些人比我優秀,真正優越於我;我現在認識到,他們也是這樣認為的。
我父親說對了,那隻靴子在發出召喚,不過,召喚我的還不只是那隻靴子,還有回家後的那種生活,回到老房子與接二連三繁殖出來的兄弟姐妹們的共同生活。
自我離家上學以來,母親又生了兩個孩子,總數已達到10個,而且還有一個在母親的腹中。如果說我有什麼辦法能避免成為擠在三間臥室裡的12人中的一員,那就是響應召喚,即使是靴子的召喚。這些天來,從母親嘴裡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與她新近發現的信仰有關,但這也無濟於事。
母親去跟弗雷德叔叔商量,基本上這樣決定了:我得以什麼身份去作坊幹活。跟父親一樣,我是不想把自己的一生花在制靴做鞋上的,但短時間內,這似乎是我能搬出去住的唯一途徑。
其他年輕人都去參軍打仗了,雖說一個15歲的孩子算不上什麼,但我卻是個和平主義者,而且立過誓的,即使接到招募也決不參軍。
我想到離開這兒去大陸。我知道去美國需要健康證書和證明無肺結核的X光片,於是,我去找醫生。
在檢查室裡,當我脫掉衣服,醫生看見我的模樣就忍不住笑了,儘管他很同情我。我懷疑在申請移民的人當中,他是否見過比我更無希望、更樂於自欺的人。我近視,不戴眼鏡幾乎是兩眼一片黑。我的體重僅有87磅,他核查了兩次磅秤,以確保自己沒讀錯。他說,即使按照紐芬蘭的標準,我也算得上是營養不良。我甚至覺得他會告訴我到了45歲時,我的〃人品〃也會降到一個危險的程度。聽了我的肺部之後,他診斷我已經是〃肺結核前期〃了,要是不改變飲食習慣,肯定最終會得肺結核的。他囑咐我要吃新鮮水果、蔬菜、肉,似乎在我的飲食中這些東西之所以缺乏,是因為我的眼睛看不見,而不是因為我吃不起。我離開了他的診所,心想真不該去見他。
我已經是〃肺結核前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