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就只是名平凡的大學生,他周圍也都是平凡的人,可某一天他突然穿越成襁褓中的嬰兒,張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張臉就是燕生那張結了冰一般的臉。
燕生從來不笑,燕生的話語永遠都簡潔有力,燕生喜歡用命令語氣,燕生不喜歡被違背……對於那個時候的燕秋爾來說,這個被他叫做“阿爹”的男人是比認知中的嚴父更為可怕的存在,面對燕生,縱使他腦子裡有幾千年的知識和最開放的思想,也生不出半點兒忤逆的心思。
燕秋爾沒有催促燕徵,只是一口一口地喝著酒,耐心地等著燕徵繼續往下說。若燕徵不想說了,燕秋爾也不打算追問,故事聽到了這裡就總覺得不是什麼讓人歡喜的故事,他是可以做一個安靜的聽眾,可他不希望燕徵因為他而回憶起傷心事。
燕徵依舊只是停頓一會兒,就又繼續說了下去:“母親就是在那個時候找上我的,就在我在常安燕府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之後,她卻又告訴我我不是阿爹的兒子,我該管阿爹叫舅舅。這事兒我不敢跟任何人說,每一次跟母親見面自然也都是瞞著全府上下,可又怕無所不能的阿爹知道,死命地瞞著。最後我實在是受不了了,便求母親帶我回家,可你知道母親是怎麼說的嗎?”
燕秋爾知道這不是個問題,自然也不會去回答。
燕徵嗤笑一聲,便捏著嗓子學著女人的聲音說道:“你若是離開了常安燕府,那咱們就得不著燕家的財產了!為娘是個女人,你祖母是不會讓我得半分家產的!再苦再累,你都要留在常安燕府,好好表現,多得幾個店鋪,若是能將商隊弄到手就更好了!咱們燕家最重要的可就是那些商隊了!”
喝口酒潤潤嗓子,燕徵再度開口:“五郎你知道嘛,母親每次來找我,都會囑咐我好好表現,然後跟我要錢,帶著成箱的金子珠寶回家,起初還很和善,可是到了後來,若我給不出錢,母親便大發雷霆,她卻從未曾用自己的錢給我買過任何東西,我的吃穿用度反倒全是阿爹命人置辦的。年少的時候傻,還看不透母親的心思,可越是長大,就越是明白母親心中的算計,就越來越覺得母親不像是母親,舅舅卻更像是父親。事到如今,我也想明白了,我就只是常安燕府的燕四郎君,我的一切是阿爹給的,我就只要做好阿爹交給我的差事便可,其他的,多想無益,徒增煩惱罷了。”
“徒增煩惱嘛……”燕秋爾嘆一口氣,說道,“四哥好歹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知道自己是誰,可若我也非是阿爹的親子,那我又是誰?離了常安燕府,我還能去往何處?”
燕徵有些懊惱地蹙眉。這事兒還是怪他,當日他倒是與五郎說那些有的沒的幹嗎?今日五郎又不知在世安苑被阿爹責罵了什麼,竟尋思起這些事情來了。
儘管懊惱,燕徵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燕秋爾,乾脆將酒罈又拎了起來,直接放到了燕秋爾的面前:“難得五郎主動來找四哥喝酒,咱們可別想那些煩心事兒了,喝酒!今兒個四哥陪你,不醉不歸!”
方才還不讓他喝呢,現在不知該如何開解他,便想將他灌醉了省得麻煩?燕秋爾淡淡一笑,抓起酒罈向燕徵一敬,便仰頭猛灌一口下去。
燕徵心肝一顫,暗想不知明日阿爹又該怎麼收拾他了。上一次他給五郎喝了酒,第二日見著阿爹的時候阿爹就警告過他別再讓五郎喝多。不過這也不能怪他,誰讓阿爹要責罵五郎了,可不關他的事……是吧?
為自己斟一杯酒慢飲,滿心憂慮的燕徵卻是已經品不出酒香了。
依著燕秋爾的酒量和這般豪邁的喝法,不出兩個時辰,燕秋爾就已經醉得找不著北了,卻還死抱著酒罈不撒手,往嘴裡灌一口酒,能有一半是灑在身上,另外一半也未必都進到嘴裡。
“四郎君。”燕徵正想著該將幾乎醉死的燕秋爾送往何處時,貼身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