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亦無懼東突厥挑釁。但近年來高句麗國頗有異動,連帶渤海黑水靺鞨和契丹等大小部族之間,也是暗流湧動。漢王肩上的擔子,也因此越來越是吃重。他自知當前狀況,大隋朝實在沒有能力同時應付高句麗和東突厥兩條戰線。東突厥雖然跋扈,但目前還是大隋朝藩屬,並未流露反叛之意。漢王飽讀儒家經典,按照儒家理論,就應該以德歸化遠人。故此他採取的措施是對東突厥儘量撫慰拉攏,務必使其安分守己,不生事端。
只可惜,突厥人生來就不讀聖賢之書,更不知何為孔孟之道。故此漢王越是隱忍,他們就益發得寸進尺。今天晚上,在漢王為迎接使團而辦的接風宴上,這些突厥人們,肆無忌憚地當眾調戲王府使女,更有人大聲要求讓漢王王妃出來敬酒,而阿史那始畢居然只不痛不癢地訓斥了兩句便罷,目中無人之意,可謂表現得十分明顯。而酒席當中,暾欲谷不經意間提出讓中原和突厥武士比試。一番拼鬥下來,漢王府門下招攬的高手竟盡數落敗,更讓楊諒大感面上無光。
但任何人也料想不到,僅僅半天時間不到,居然就會有位河南王突然殺出來,非但能將被突厥使團眾人公認為修為最高的黃金雄獅狠狠殺敗。而且更在如此激戰以後,居然還能輕而易舉地,將暾欲谷以九成功力轟出的一著“驕陽熠燿”消解於無形。這份能耐之強,當真堪稱驚世駭俗,達到了突厥眾人做夢也想象不到的超絕境界。剎那間,儘管暾欲谷和阿史那始畢都數十年如一日地始終堅信“武尊”畢玄才是真正的天下無敵,可是在河南王“定會在洛陽好好招待於他”的一句說話之下,這份信心卻終是不由自主地開始……悄然崩塌。
敵人的失敗,就是我的快樂。突厥眾人心生畏懼,楊諒則大感吐氣揚眉,面上有光。其實論起年紀來,他也不過僅僅比自家這位侄子大了七、八歲左右而已。縱使在環繞身邊的一眾儒臣的教育下,早早便懂得了凡事該當“以大局為重”,畢竟年少氣盛,正是血氣方剛時候。要說什麼城府深沉喜怒不形於色,都與漢王甚是無緣。至於什麼“不為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憂而憂愁,後天下之樂而樂”之類滅人慾的不切實際高標準嚴要求,漢王是更加做不到了。此時此刻,眼看突厥眾人滿面漲得通紅,額角青筋凸現,偏偏不敢多說話的尷尬模樣,漢王直是看得眉飛色舞。他原本對於二哥楊廣使手段扳倒大哥楊勇,硬是將太子的寶座搶奪了過去感到十分不滿,連帶著也對楊昭沒什麼好感,甚至很可說有幾分厭惡。但此時此刻,他的態度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對自己這名侄子,簡直是怎麼看就覺得怎麼滿意。
只不過話又說回來,本著掄完一通大棒之後必要給個甜棗的原則,既然楊昭已經唱完白臉,那麼自己這位紅臉也該是時候粉墨登場了。楊諒笑眯眯地向雙方各自瞥了幾眼,越眾走出,打圓場道:“阿史那王子和暾欲谷先生,都是有身份有來歷的人。既然兩位都一力保證使團副使不會和謀害唐國公的兇手有關,那麼相信應該只是個誤會而已吧。昭兒,此事不如就到此為止,如何?”
楊諒是長輩,楊昭無論如何也總要給他幾分面子。何況朝陽天師不該逃也逃了,縱然自己遷怒洩憤,此刻當著這麼許多人的面前,也不能再與那頭黃金雄獅為難。否則被皇祖父知道自己竟公然殺死外國的外交使者,說不定一怒之下,將自己直接貶為庶人也有可能。於是當下他聽聞漢王說話,便收斂狂態,畢恭畢敬地向這位五叔欠身行禮,道:“侄兒全憑叔父作主罷了。”
楊昭出手,威震突厥。但這樣一位了不起的勇士,居然也對叔父楊諒表現得如此恭謹,可比他擊敗黃金雄獅與暾欲谷更令突厥人覺得不可思議了。在突厥王室之中,哪有什麼孝悌親情可言?阿史那始畢捫心自問,假如他自己有了這麼強大的力量,早就下手把父親啟民可汗殺掉,自立為王了。河南王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