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天沒有黎明。
蘇以荷坐在破舊的沙發上,看著窗外稀微的光,樓梯上的腳步聲傳來,立馬跳了下來,跑到門前,手捏住門把頓了一下。
“是我。”
幾乎一聽到聲音蘇以荷就把門開啟了,望著容恆手裡熱氣騰騰的食物,臉上自成一股不顯聲色的沉靜,蘇以荷馬上讓開了路。
容恆進屋。瞥見蘇以荷赤著的腳,眉頭一皺,正對上蘇以荷小心翼翼的眼。
蘇以荷被容恆眼中的寒氣凍得瑟縮了一下,還是走到容恆跟前,接下他手裡的東西。而後馬上穿起鞋子。
局面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悄悄地扭轉。
本來撒潑胡鬧的人,這會子好像又尋不出緣由地妥協,被某人兀自冷然的強大的氣場給震懾住了。
跑了四家旅館才終於尋覓到一間可以暫時避寒的屋子,儘管這裡老舊陳腐得讓容恆冷清的臉更加沒有表情,灰白的牆壁和玻璃窗裡盛放的一樣是零下一度的冰冷。
蘇以荷趁容恆出去的時候偷偷瞄過,連暖氣都沒有呢,一直過慣了的人該怎麼辦呢。
蘇以荷坐在容恆對面,一張狹小的桌子,甚至可以看見容恆低著頭快要傾入碗裡的髮絲,以及彷彿被夜色塗染了一層白霜的睫毛。
“一會涼了,快吃!”容恆抬眼看見蘇以荷發愣,說了她一句,繼續低頭吃麵。
蘇以荷緩緩地嘆一口氣,低下頭吃飯。
心裡一直在想,這頓飯吃完了,是不是就得辦正事了?
“飽了麼?”容恆坐在對面極有耐心地等蘇以荷吃完。
“飽了。”蘇以荷心裡一跳,倆個字的餘音在空蕩蕩的屋子裡迴旋,像是在宣佈審判開始。頭低得不能再低了。
容恆“嗯”了一聲,拿走了桌子上的塑膠盒,一股腦投進了垃圾簍。
“那就睡覺。”容恆回過頭,乾脆利落的一聲。
蘇以荷抬頭,已經看見容恆往一邊的床上走去。意外了一下,也委屈了一下。
果然是想秋後算賬。
果然不能期望容恆能懂得憐香惜玉。
沙發就沙發吧。反正再過兩個小時,天肯定大亮了,就讓讓你這個橫行霸道的傢伙。
容恆脫了外套鑽進被窩,左邊空出了半邊的床,涼涼的空氣飄在上頭等待誰的溫暖停靠。
但蘇以荷沒有看見。
五分鐘,不動。
十分鐘,還不動。
容恆翻過身來,掀開被子下了床,白色的襯衣“蘇以荷,你是不是等著半夜裡好伺機報復。”
蘇以荷其實正困著打盹,被容恆冷不丁的一訓斥,歪了身子往沙發上倒去。
糗大了~
報復你不動聲色地看著我哭泣,看我狼狽出逃麼?
反正再丟人也不過如此了。
容恆居高臨下看著蘇以荷歪倒的狼狽模樣,終是不可見地揚了揚嘴角,蘇以荷還來不及補救,就整個像是被一鍋端著就被容恆抱起來很不客氣地扔到了床上。像是個燙手的山芋。
容恆沒管蘇以荷,就著自己睡出的窩,鑽進去繼續躺著,睡覺前咕嚕了一句,“蘇以荷,你再不睡,我們就幹別的,比如談談你這次離家的感想。”
蘇以荷騰地坐起來,身上粘連著長裙就掀開被角,鄭重其事的模樣,像是進行一場隆重的儀式。
她知道容恆一定是抓住了她的小辮子。
離家出走一次,還被抓包了,真是失敗,蘇以荷縮到被窩裡,似乎感覺到溫度。
蘇以荷胸膛蹦蹦地跳啊跳的,心裡忐忑:天啊~怎麼兜兜轉轉,睡到一張床上去了。
容恆你個死人,就一點不考慮我是女孩子家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