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子,身無分文,她便到沃克斯霍爾大橋路的當鋪,去典當她那些微不足道的家當,每天只吃黃油、麵包,直到境況好轉為止。她很樂觀,從來不垂頭喪氣。
菲利普對她那得過且過的生活感興趣,她講述的那些為生活奔忙、掙扎的離奇古怪的故事逗他發笑。他問她,為什麼不試寫一點比較像樣的文學作品,可是她知道自己沒有這方面的才能,她創作的那幾千字一篇的不三不四的小說,不僅稿酬說得過去,而且也是她能夠寫的最好的東西了。她並不奢望什麼,只求生活下去。她好像沒有什麼親戚,她的朋友們也同她一樣窮。
“我不考慮將來,”她說,“只要我付得起3個星期的房租,外加一二鎊買吃的,我便不擔憂了。要是我既要想著今天,又要操心明天,生活就沒意思了。每當事情糟到不能再糟的地步時,我發現天總無絕人之路。”
菲利普不久就養成每天跟她一起用茶點的習慣。他帶上一塊蛋糕,或一磅黃油,要不就帶些茶葉去造訪,這樣就不會使她難堪了。他們開始用教名稱呼對方了。女性的同情心對他來說是陌生的。有人樂意傾聽他訴說自己的一切煩惱,他感到高興。時間過得特別快。他並不掩飾對她的好感,她是個討人喜歡的伴侶。他不禁把她跟米爾德里德比較一番。一個是既固執又愚蠢,凡是她不懂的東西一概不感興趣;另一個則有敏銳的鑑賞力和敏捷的才華。想到自己可能會一輩子跟像米爾德里德這樣的女人過日子時,他便心灰意懶了。有一天晚上,他把自己的戀愛史告訴了諾拉。他這樣做倒不是因為他的愛情生活值得炫耀,而是因為他能得到如此動人的同情,感到無限欣慰。他講完的時候,她說道:
“我想你現在已經完全解脫了。”她有時會把頭偏向一邊,那滑稽的姿勢就跟亞伯丁(蘇格蘭一地名)小狗一樣。她坐在一張豎式椅子上做針線活,因為她沒有時間可以偷閒。菲利普舒適地坐在她腳邊。
“這一切總算結束了,我無法告訴你,我是多麼地感激你啊!”他嘆了一口氣說。
“怪可憐的,那段時間裡你一定很不痛快。”她低聲說道。為了表示同情,她將一隻手擱在他肩上。
他握住她的手,吻了它。可是她把手迅速地抽回去。
“幹嘛要這樣?”她紅著臉問道。
“你不願意嗎?”
她用那雙閃亮的眼睛看了他一會兒,笑了。
“不是的。”她說。
他跪立起來,面對著她,她愣愣地盯著他的眼睛,那張寬寬的嘴上掛著一絲髮顫的微笑。
“怎麼啦?”她說。
“你是個好人,懂嗎?你待我這麼好我非常感激,我太喜歡你了。”
“別說傻話了。”她說。
菲利普抓住了她的雙肘,將她拉過來。她沒有反抗,反而將身子微微向前傾。他吻著她那紅潤的嘴唇。
“幹嘛要這樣?”她又問道。
“因為這樣舒服。”
她沒說什麼,眼裡流露出溫柔的神色,她伸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髮。
“你這樣太傻了。我們是這麼要好的朋友,就保持這樣不是挺好嗎?”
“假如你真的要我規矩點,”菲利普回答說,“你現在最好不要那樣撫弄我的臉頰。”
她輕聲地笑了,但是沒有住手。
“我這麼做很不應該,是嗎?”她說。
菲利普又驚訝又覺得有趣,他窺視著她的眼睛。只見她那雙眼睛變得更加含情脈脈,晶瑩通亮,那神情簡直把他給迷住了。他的心不由得一陣激動,眼裡噙著淚水。
“諾拉,你不喜歡我,是嗎?”他懷疑地問道。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卻問這麼蠢的問題。”
“啊,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