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鬟姬還摘來給他看過。
那時他們都還那麼小，無憂無慮，在祖皇德帝的華蓋下上竄下跳。他覺得人就是這麼奇怪，小的時候拼命想要長大，待到長大，才知道長大的生活一點也不自由，甚至，一點也不快樂。
他與他的兄長十年前也曾來過這撈月樓，家訓嚴謹，十六七歲的少年，囊中羞澀，為了一碗黑魚筍片湯，差一點就要脫掉衣服抵押。像那樣尷尬的場面，如今是不會有了，然而其中的溫情，只怕也不會再有了。
他的兄長如今是睿帝。他如今是定安王。
他忽然覺得心沉沉地墜了下去。
酒店中一陣吵鬧打斷了他的思緒。
撈月樓一向是豪門大賈雲集之地，這些人哪怕不是讀書出身，到了這地，自然而然，都會假裝風雅起來，何況撈月樓素以照顧周到著稱，幾乎從來沒有吵架的事發生。
然而確確實實，一個男人的聲音大聲嚷道：&ldo;一盤肉絲，怎麼就要五十兩銀子！分明敲詐！騙我是外鄉人麼！&rdo;
段成悅微愕，轉過頭，只見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衣著樸實，腰繫長劍，漲紅了臉，正在跟掌櫃理論。看他桌上那個白瓷盆子，正是&ldo;七山八海奇珍饈&rdo;的樣式。
掌櫃也不生氣，道：&ldo;這並非肉絲，用料珍貴，是七種山珍，八種海味，所以才有這個名字，這道菜的花銷向來是五十兩銀子。&rdo;
男子已經有些手忙腳亂，氣急敗壞地道：&ldo;哪怕七十種山珍，八十種海味，也用不了這個價錢！山上爬的，海里遊的，還不遍地都是，我去抓幾百種給你瞧瞧！&rdo;
大堂裡不少人轉過去看他，這時當他是小丑一般，哄的笑起來。
段成悅也不禁微笑。
男子的面孔漲得更紅，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坐在他旁邊的少女也微微紅了臉。
掌櫃道：&ldo;既然公子嫌貴，以我們這裡熟客的規矩，打個折，你三個菜一共八十兩如何？&rdo;他的話已經十分客氣，男子卻脫口道：&ldo;八十兩！我身上統共帶了一百兩銀子，是要給師父買壽禮的！&rdo;
這話一說，登時又哄的一聲，笑聲大作。
段成悅許久未見如此有趣之人，見他老實得可愛，不禁笑了出來，便有心給他解圍，道：&ldo;掌櫃，都算到我這桌罷。&rdo;說著掏出一個銀絲纏繞的錢袋，輕輕擱在桌上。
這個錢袋一看就價值不菲，掌櫃連連道謝，既然有人會鈔，自然也就不急。
男子尷尬之極，走到段成悅旁邊，抱拳道：&ldo;兄臺，多謝了！&rdo;
段成悅微笑道：&ldo;不妨事。&rdo;
男子身邊的少女走了過來，低聲埋怨道：&ldo;叫你不要上這裡，你偏要進來，這下可鬧笑話了。還不請教這位公子的姓名，交個朋友，來日也好還錢。&rdo;
男子恍然大悟，道：&ldo;在下李鴻雁，這是我師妹，名叫紅顏，兄臺貴姓？&rdo;
段成悅微微一愣，他倒沒想要與他們結交，然而這般豪慡的江湖人士，卻也有趣，便微笑道：&ldo;我姓程，你們叫我悅之好了。&rdo;
李鴻雁道：&ldo;程兄，多謝你慷慨解囊，我們換個地方喝一杯如何？&rdo;
段成悅淡淡一笑，道：&ldo;抱歉，我不會喝酒。&rdo;
李鴻雁登時臉又漲得通紅，大聲道：&ldo;程兄難道嫌棄小弟是個粗人？&rdo;
侍立於後的侍衛見平白惹出事來，趕緊上前，站到段成悅旁邊，皺眉道：&ldo;這位小哥，家主身子不適，不便飲酒。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