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又繞回去,探進車內建物箱,翻找到上回的產檢報告,一股腦兒地塞給他。
他防備地瞄我一眼。“我可以看?不會又說那種讓人吐血的話?”
“不會。”因力不用我說什麼,他就會自己抓狂到吐血了。
他開啟紙袋,抽了一半,確認我一句話都沒說,再抽另一半。
一片靜默。
他仰頭看了看天空,手指數了數。“是我算數出問題嗎?十二週……就是三個月。上次是十二週,那再加上後來的……不就四個多月了?!”
“對。”我腳下慢慢往後退。
“難怪……原來真的不是發胖,我錯怪你了……”他一頓,突然狠瞪過來。
“等等,四個月前我們還在一起!除非你爬牆,否則——”
“我才沒有爬牆。”少誣衊我的人格。
“孩子是我的?!”他吼了出來。
“所以我就叫你去跟季楚道歉了啊!我們之間比濁水溪還清白。”先聲奪人,以壯聲勢,混淆視聽。
“你的比喻我開心不起來!濁水溪顧名思義不是應該濁得很,比贏它有什麼——不對!這根本不是重點,汪詠靚,你居然騙我,這麼重要的事你也敢騙,活得不耐煩了——”
完蛋,混不過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溜再說。
“站住,不許跑!”
“你不追我就不會跑!”
“詠靚,停下來,拜託——”他聲音突然變得無比驚慌,我停步,回身看他。
“你肚子裡有寶寶,不要跑跑跳跳的,我保證不生氣,乖乖等我過去可以嗎?”
咦?明明是我理虧,他還好聲好氣安撫我耶!原來這顆肚子是免死金牌?
我摸摸微凸的肚腹,他三兩步衝過來,用力地一把抱住我,微顫語調透出一絲壓抑的激昂。“混蛋!幹麼不早說,你害我好難過!”
“你不是說不介意?”原來都是場面話。
“接受是一回事,會不會心痛是另一回事。你不知道我心裡罵了自己多少次活該!如果我少豬頭一點,楊季楚連你一根手指頭都碰不到。”
“手指……碰得到啦!”
“這是誇飾法!”
“喔。”
他抹抹臉,氣虛道:“你要一打我都跟你生,拜託不要再這樣嚇我了。”
誰要生一打,又不是母豬!
不過看他好像真的嚇得不輕,我沒預料到一次的分手,會讓他產生這麼大的陰影,直到現在,發現他有時會夜裡驚醒,傻傻地看著我發呆,摸摸我的臉像是要確認什麼。
我有些心疼,安撫地抱抱他。“我在這裡,不會再離開你了。”
“嗯。”他悶悶低哼了聲,臉埋進我髮間,好半晌才補上一句。“……我會再去道歉一次。”
聽得出來,這次有比較甘願了,不然我真的好怕被季楚從好友名單裡除名。
“老話一句,你要有心理準備,他也是會修理你的狠角色。”
“……見識過了。”
我好同情地瞄他。“不然……我先去巴結盈袖,讓她替你說情。”
他哼了哼。“不稀罕,我各人造業各人擔。”
“你確定?”希望他不會後悔今天的英雄氣概。
“……他曾經好意提醒過我,是我自己沒放在心上,活該被他整。”
咦?原來你也有被整的自覺?
“但是你這次不準再站他那邊,我寧願讓他回揍幾拳,都不許他對你亂摸亂抱!”
我故作無事地悠悠然眺看天空白雲。
“裝什麼沉默?快說!”
“嗯……預約產檢時間差不多,該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