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大約一個時辰,洪七公與老頑童胡鬧一番後興趣大減,揹著盛滿好酒的硃紅漆大葫蘆躍上桅杆,放眼遠望,但見鷗鳥翻飛,波濤接天。他披襟當風,胸懷為之一爽,忍不住大聲長嘯一番,扭頭對嶽子然說道:“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裡。男子漢大丈夫。便是要像海這般心胸豪邁。”
嶽子然沒有回答他。心中在盤算著其他事情。老頑童卻被激起了好玩之心。忍不住也躍了上去。
突然洪七公指著西南側,說道:“約莫三里之後,有艘船在跟著我們。”
老頑童與他抬槓,說道:“不對,不對,這海又不是你家的,你走得,人家便走不得?”
洪七公用手遮住陽光。眯著眼打量一番後,對老頑童說道:“那艘船我似曾相識,只是隔著遠了,實在看不清楚。不過那艘船一定是跟著我們的。”說罷也不與老頑童爭辯,他躍下桅杆,向船伕打個手勢,命他駕船偏向西北,過了一會,再上桅杆望去,只見那艘船也轉了方向。仍舊跟在後面。
他扭頭對老頑童說道:“怎樣?那船果真是在跟著我們。”
嶽子然這時回過神來,吩咐船家轉舵仍舊向北行駛。船上各帆齊側,只吃到一半風,駛得慢了。然後才仰頭對桅杆上的兩人說道:“他當然是在跟著我們了,若不跟著我們,便不是西毒歐陽鋒了。”
“西毒?”老頑童驚訝失聲,說道:“他不是走好幾天了嗎?”
“應該是他!”洪七公被嶽子然一提醒,心中已經明白了西毒的心思,並不感意外,對老頑童說道:“這的確是老毒物能幹出的事兒來。這廝一定是離開桃花島後,在附近找個小島住了下來。好等我們離島後,從你和那臭小子的身上搶奪經書。”
老頑童躍下桅杆,吹鬍子瞪眼的說道:“這個老毒物忒不要臉了,他前些年打傷我的賬還沒了呢,他侄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正好都送上門來了,我們可得找他好好算算舊賬。”
周伯通對歐陽鋒的蛇心存忌憚,平常絕不敢提找尋仇的事情。只是現在有七公和嶽子然做他幫手,心中膽氣足了起來,在船上不停地嚷嚷著要去找歐陽鋒晦氣。
“老毒物才沒那麼死心眼呢。”七公勸道,“他一定是想等我們落單了,再與我們接觸。”
也許是察覺嶽子然他們發現自己了,過了不到半盞茶時分,那艘船跟了上來,只見船頭扯著一面大白旗,旗上繡著一條張口吐舌的雙頭怪蛇,一看便知是歐陽鋒的坐船。
老頑童一心想趁著有七公在做幫手,在歐陽鋒的身上找回點場子來,於是對那船“哇哇”的破口大罵,好逼他出來。那聲音在歐陽鋒的坐船上足可以聽見,只是那西毒叔侄也著實沉得住氣,也不露頭,任憑老頑童在這裡上串下跳的罵著。
大海中頗覺無聊,嶽子然在一旁聽著老頑童的罵聲居然直樂,還不時的會遞酒給老頑童潤潤嗓子,或者幫著罵上一兩句,讓老頑童興致愈加高昂起來。
“老頑童,你對老毒物說我們想吃蛇了,讓他送幾條過來。”嶽子然說道。
老頑童打了一個冷戰,不可思議的看著嶽子然:“吃蛇?”
嶽子然正要再說,突然感覺右耳被一隻手扯住,將他從凳子上拉了起來。
“哎呦,疼,疼。”嶽子然吃痛,扭頭看去,見瑛姑臉若冰霜的站在身後瞪著他,急忙告饒道:“瑛姑,這不關我的是事兒,是老頑童自己挑起的。”
老頑童這時也偃旗息鼓,乖乖的坐到了船板上。
行了半日,船終於到了舟山。
早已經有丐幫弟子備了快馬在這候著了,一行人換了快馬,也沒理會歐陽鋒是否還跟在身後,快馬加鞭的趕路,終於在入夜時分趕到了南宋兩浙東路的慶元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