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會討厭我嗎?
照片裡的人當然不會給予回答。事實上,她在蘇凜十七歲的時候就病逝了。
最後的那段日子飽受病魔的折磨,整夜整夜睡不著覺,瘦的幾乎脫了形,曾經傾倒眾生的絕世風華,已經不剩一點痕跡。
有一天她抱著蘇凜,嗚咽道:“我走了以後,你怎麼辦?”
父母離異後才出生的孩子,從小就孤僻離群,沒有朋友,不善言辭,不討人喜歡,總是受到同齡人的排擠欺負,活得像個影子。
“媽媽……”少年小聲地說,“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嗎?”
母親悲從中來,大顆大顆地掉著眼淚,哭得喘不過氣來。臨走的時候抓著他的手殷殷叮囑:“要活下去……”
她要他活下去,他就活下去。
正如她喜歡彈鋼琴,他就彈鋼琴。
母親葬禮第二天,家裡養了十年的老狗,無聲無息地死去了。蘇凜葬了它。
然後無牽無掛地去了京城音樂學院。在那個歷代榮譽長廊裡,徘徊了很久,才找到母親當年的身影——正值妙齡,不可方物。
他一直一個人,煢煢獨立,形影相弔。
直到遇見遲翰。
他們的相遇,是因為鋼琴。
著名的洛家琴行開展著大型有獎活動,圍觀的群眾人山人海,阻塞了蘇凜回家的路。
正皺眉,一節澎湃的旋律攫取了他的聽力。
《野蜂飛舞》。他轉頭望了一眼彈琴的少年,便情不自禁地駐足,聽完了整首曲子。
演奏一完畢,少年便若有所感地拔腿走過來,望著他笑:“你覺得我彈得怎麼樣?”
彼時七月流火,那雙稀有的異色雙眸湛藍碧綠,比蘇凜所見過的任何色彩都好看,漂亮得不可思議。
他靜靜地凝視著那雙眼睛開口:“錯了兩處。”
“咦?我怎麼沒有發現?”少年可愛地歪歪頭,毫無芥蒂地拉起他的手,“你來彈一遍給我聽聽好不好?”
明明不喜喧嚷的場合,竟鬼使神差地沒有反對。
然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學生——在遲翰堅持不懈的死纏爛打下。
事後才知道,遲翰是和朋友們打賭才上的臺。
那之後的幾個月,是蘇凜人生中最熱鬧的時光。他用了很長時間習慣這種熱鬧,又用了更長時間習慣熱鬧之後的冷清。
冰雪並不怕冷,因為他本身就是冷的,越是寒冷越是堅硬。然而靠近的溫暖,還是能輕易融化他。
遲翰,是蘇凜唯一的朋友,除了母親之外,最親近他的人。無論蘇凜什麼時候轉頭,好像都能望到遲翰眼裡瑰麗的銀河,滿滿地倒映著他的身影。
陪他說話,陪他澆花,陪他喂貓;
看他除草,看他彈琴,看他讀書;
為他做飯,為他送傘,為他受傷……
生活優越的大少爺從五穀不分到廚藝精湛,可確確實實下了一番大工夫。
這樣的傾心相對,蘇凜都看在眼裡。
什麼時候丟了心,他從沒有意識到,只不過是盡力投桃報李,溫柔以待罷了。
是以久別重逢的那天,什麼也不問,默默地撐著傘走過去。
空寂的心底再次灑滿了星光。
那麼這一次會是多久呢?
遲翰,你說喜歡我,我很高興。就算明天你就喜歡上別人,就算下一刻你就離我而去。
我擁有的很少,你想要什麼,都可以給你。
包括我自己。
日常
在廚房忙活的某人還不忘嘰裡咕嚕地同蘇凜說話。
“凜凜,我跟你說,今兒去買菜的時候我才發現菜場比超市便宜好多,而且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