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月白湊在青年頸側,滿足地深深吸一口氣,青年身上總是有淡淡的檸檬香氣,溫暖安心得讓人喟嘆。陳月白從前總覺得青年無趣,可現在,他卻覺得自己對青年有些上癮——對青年的身體也好、和青年一起生活也好。
這不是個好現象,他卻有些甘之如飴。
暗沉的空間裡,陳月白把賀知抱得緊了些,接著隨手開啟了投影儀的開關:「陪我看部電影。」他道。
賀知一怔,道了聲:「好。」
這是部上個世紀的黑白默片,是小眾得不能再小眾的片子,陳月白閒暇的時候最愛看這類奇奇怪怪的片子。這部片子的名字叫《幻覺》。
故事發生在不知名的年代。一個少年獨自一人生活在一片一望無垠的大草原上,他靠牧羊為生,活得既不有趣也不無趣,他不知道活著有什麼意義,也覺得死亡甚為無聊。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下去,草原上終於出現了第二個人,是個從外面世界無意中闖入的男人,這裡的生活實在太過無聊,男人便打起了少年的主意,他用花言巧語輕而易舉得到了少年,他們整天整天地在天地間翻雲覆雨。少年沉溺於情、欲,又從男人口中知道了無數色彩斑斕的世界,他很順理成章愛上了男人,他用心對男人好,用一切來討好男人,男人卻很快就厭煩了少年的身體。
「你就當這一切都是一場幻覺。」他冷酷又不耐煩地對少年道。
少年傷心地走了,男人便又開始尋找出口,卻怎麼都找不到。
屬於他的報復終於來了,在尋覓出口的過程中,男人突然發覺自己愛上了少年,他發了瘋似的尋找少年,連出口都拋之腦後,但少年卻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怎麼都尋不到。
有一天,男人在草原中醒來,眼角沾著淚,他喃喃地重複著夢裡少年決絕地走時對他說的話:「你就當這一切都是一場幻覺。」
風拂過草地,男人無望地低下頭顱:他知道,少年以後連他的夢都不會再入了。
片子就在這個鏡頭夏然而止。
這麼無厘頭的片子,陳月白本來擔心賀知會看得無聊,但卻訝然地發現,他懷抱裡的青年看得津津有味。陰暗的觀影廳裡,螢幕上的光映在青年眼裡,讓青年的眼珠更顯得漆黑。
「好看麼?」他輕輕咬了下懷裡青年可愛的耳朵,問道。
第7章
「嗯,」賀知的眼裡劃過一道奇異的流光,那一瞬間他的眼眸亮得驚人,卻似乎又有些恍惚:「有的地方倒是挺有意思的。」他道。
陳月白聽到青年的回答輕笑一聲,覆在青年腰間的手緊了緊。影片已經放映結束,唯一的光源消失後,觀影廳裡重新陷入一片昏暗,彷彿沉入一片孤寂又安全的深海,海底只有他們兩個人。
青年身上的氣息如此好聞如此令人安心,陳月白緊緊抱著青年親了口對方脆弱溫暖的脖頸,情不自禁地第一次叫了青年的名字:「阿知,你覺得哪裡好看?」
賀知瞳孔一縮,呼吸亂了一瞬,被暗色覆蓋的眼眸裡卻有些茫然,額角突然有些疼,疼痛彷彿暫時壓下了此時的心動,這疼痛彷彿沒來由一般,他不解地皺了皺眉,隨即便脫口而出道:「我喜歡乾淨利落,最討厭拖泥帶水糾纏不休。電影裡那個決絕得連對方的夢都不肯入的少年很對我胃口。」說罷眼裡又浮出些茫然來。
陳月白一怔,他抱著青年的手下意識緊了緊,自己卻並未去探尋這動作意味著什麼。他有些意外懷裡的青年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印象中的賀知,並不是這種有著銳利而耀眼的稜角的人。懷抱中的身子還是那樣溫暖,陳月白一時卻說不出話來。這種感覺讓他覺得新鮮又陌生。
黑暗太過安全,陳月白的懷抱又太過溫暖,賀知額角的抽痛便更加明顯,他突然覺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