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列車孤行。在相對寂靜中,我無暇觀察周圍乘客們各自的身份和職業特徵,只覺得人們都在扮演“逃難”的角色,就像《羊脂球》裡描寫的馬車上那一堆人物,只有我在去一個又向望又神密又未卜甚至讓我可怕的聖地。
秦皇島啊!你的美麗,你的歷史,像一位充滿傳奇的女人,你曾是殖民地半殖民地時期外國人的樂園,你曾是……現在你又是氣功崇拜者的聖地,但願我在走向你的同時別在透過你再走向迷茫和無知,我崇拜什麼?!
我不能入睡,勞累使人有一種病態的清醒。我期盼著車窗外那魚肚的微光,我盼著或紫或紅或金色的朝霞,我—— 。 想看書來
第48章 我不該這次旅行
第48章 我不該這次旅行
1997年11月28日
我在秦皇島跑了一天,倉倉卒卒地找到了所謂的氣功基地,找到了幾位“權威人物”,介紹了我愛人的情況,他們不予作答,也不收留這樣的患者,可以說是沒什麼收穫,我很沮喪,決定今天晚上一定返回,離開這個地方。也就是在今晚的列車上遇上了20年前下鄉時的一位女友,叫流雲(前面提到過她)。她與夏瑜都是我的兩位初戀情人,這是永不會在我的記憶中抹去的兩位女人,這種感情很容易死灰復燃。
世界上的人大該很少有我這樣的旅行。
“由秦皇島開往北京的107次普快列車已停在始發站內第三號站臺,去天津、北京方向的旅客請趕快到剪票口剪票上車……”
車站播音員那低沉而柔和的播音像是一道逐客令使我猛然覺醒:走,一定走,決不能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過夜。
我慌慌張張地隨著人流湧進站臺,活像一個頭次外出打工的雛子。因為同時放剪幾次始發車的票,所以進站口內外顯得很亂。又加上天色已黑,臥在站內的車廂在蒼淡的燈光下失去了它原來的色調——黑糊糊地,又紅淡淡地,好像還透出黃黃的底色來(可能由於我視覺的原因)。一時間又分不出東西南北,我只好在慌亂中慢下步來,挨條車廂前查詢那列半途還要扔下我的列車。
當那“秦皇島——北京”的牌子映入我濁濁的眼簾時,我便站住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在確定了列車的前後方位後,我便沿站臺往車廂後方向走去。這時,站臺上的“蜂群”不見了,三三兩兩的人在站臺下,或向車廂內招手,或窗裡窗外握手交談,有的還向臉部抹拭著——這都是送行的人們。我驀地產生出這樣一種感覺:車站的站臺並不都是遊子們浪漫的開始,而是人生的悲歡離合最易找到感覺的地方。“人生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雨清秋節”的詞句竟不用搜腸刮肚便從嘴裡冒了出來。此時正是農曆的11月初了。
秦皇島的車站不是我想象的燈火通明,北方初冬寒冷和霧氣的陰霾使我感到如同在人生的一個個驛站上。
當我察覺到既沒有車站領車人的哨子聲和飄動的指示旗時,我意識到,剛才這是一場人為的混亂。離開車還早,我便進一步放慢了腳步,走下站臺沿路基面向列車的尾部走去,直到最後第三節車廂了才站住了腳。
這是列始發車,列車員也不知那裡去了,車廂的門還敞開著,我又加快了步子登上了車廂,也想快找個座位,好打發這難捱的旅途之夜。車廂內很靜,不知是始發車的緣故,還是車廂太靠後了些,車廂內空蕩蕩的,幾乎使我產生了上錯了車的感覺。只有幾個人散坐在後面靠左邊的長排座上。我忙湊過去問:“喂,同志,是去北京的車嗎?”長排座上一個人抬起頭,毫不在意地瞥了我一眼,立即低下了頭,很吝嗇地吐出了一個字:“是!”我又追問:“同志你到哪裡?”“天津”。我證明無誤後,便去找那個適合我的位置。 則走幾步便聽見回答我的那個人又吐出了幾個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