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胸腹之間,血舊舊地流了出來,也只聽他衰弱他說了一句:“我是決鬥而死的,不必為我報仇……不必結此強仇……”
血如泉湧。
張一女想用手去捂,一下子,手都浸得紅透了,手指也沾在一起,但血沒有止,反而湧得更多。
那血竟流得似像小溪一般的快活。
何大憤馬上在傷口撒上金創藥。
可是沒有用。
金創藥一下子就給血水弄溼了也沖走了。
梁小悲立即封了張三爸身上幾處穴道。
但也沒有效。
血照樣流著,且發出款款的聲響,滔滔不絕,像許多孩童的精靈聚在那兒愉快的沐浴著。
彷彿非得血流成河,不止不休不可。
唐七昧一看就知道:完了。
——救不活了。
他更震訝的是:怎麼一個老人家能流那麼鮮那麼猛烈的血!
——多得他從未見過,也聽都沒聽說過。
那血浸透了張三爸的衣衫,染紅了張一女的玉手,又流過石板地,還像是一路歡勝狂歡似的流著、淌著,流竄過溫寶的屍體時,彷彿還有靈性,打了個轉,徑自流向正站立不動、一手指天、一指指地、藍目蒼髮的米蒼穹,彷彿要血債血償似的,一路向他足部流攻過去,且帶著鮮活的豔色,和鮮明的軌跡。
那血折騰扭動,不像是一場死去的代價,反而比較像是節日時酬神謝恩的慶賀。
——也許,張三爸這一輩子幫的人太多了,救的命太多了,行的善太多了,所以他的血才會那麼多、那麼紅、那麼有活力吧?
唐七昧只好為眼前這麼不可思議的映像作出了自我安慰的解說。
然而,這時,張三爸溘然而逝。
他的臉上似還有笑容。
至少,那確是半個詭奇的笑意。
他的生命,彷彿不是消失的,而是流逝的:隨著那血,一路流去。
七、怒嘯
米蒼穹緩緩的收回了一指朝天、一指篤地的手。
他屹立在那兒。
髮色蒼黃。
他的眼已不那麼藍了,但身子微顫、微微抖哆著。
他接過了那四名小太監遞來的棍子。
他橫棍屹立在那裡,不大像一個剛殺了強仇大敵的嗜血野獸,反而像是一個面對洪荒猛獸迫近的老人。
一個沒有了、失去了退路的老人。
他殺了張三爸。
他等於同時:一、得罪了所有的白道武林人物。
二、跟“天機”組織結了死仇。
三、與“風雨樓”及王小石結下不解之恨。
他不想這樣。
他也不要這樣。
他更不喜歡面對這局面。
——他一向“老奸巨猾”,甚至當這四個字是對他這種老江湖、朝廷大老的一個最高讚美。
可是他犯上了。
不是他要殺的。
他知道是什麼“事物”造成他身陷於這局面的。
——那“劍穗”要瞞過在場所有的人不難,但卻仍是瞞不過他。
他知道是誰發的“暗器”。
他知道是誰把他今天迫入了這條路。
所以他生氣。
憤怒。
他發出嘯聲。
怒嘯。
他不服氣。
可是,“天機”的子弟更不服氣。
更加憤懣。
因為太監殺了他們的“龍頭”。
——這老賊殺了他們的師父、恩人!
他們怒嘯、狂嚎、咆哮,且一擁而上。
他們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