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張三爸領“天機”的人救了出來;他一發火,殺光了押解的人,變成了“天機”組員,要殺朝中貪官汙吏。
他有一種特性,就是忽然“抽離”開來,觀情察勢:這種“特點”,他倒是與生俱來。
小的時候,他在廟會時跟大家一起看酬神戲,鑼鼓喧天之際,人人都看得如痴如醉、如火如茶,他看得一半,忽然“置身事外”,覺得戲是戲,我是我,於是他反過來看人看戲的樣子,反自得別人不得之樂。
青年時候,他與人相罵,眼看罵得火紅火綠、臉紅耳赤之際,他忽然省悟:我們爭個什麼!?白雲蒼狗,須彌芥未,宇宙浩瀚,人生短促,我們爭那麼一豆點兒小事幹啥?
所以,他反而不罵人,且任人罵去。
別人見他不反駁,也就罵不下去了。
因此,到他跟家人給發配充軍,受盡劫難之時,他在皮肉受苦、身系枷鎖之際,也能以:“我身體在受禁錮,但神思卻仍無限自在”來作“自我安慰”。
甚至在他家人終抵受不住折磨受苦,一一逝去之時,他在別的家人號啕憤哭之中也突然憬悟:——傷心也無補幹事。
人生在世,誰都要死、誰都得死,看誰死得早一些,遲一點罷了。
所以他反而不傷心了。
也不哭了。
他反因而保住了元氣。
而今的情形,也是近似:張三爸慘遭殺害了!
大夥兒要掩殺過去為他報仇!
但他卻突然省悟到一件事:報仇——務必要報得了仇,才算是報仇;否則,只是送死而已。
他看得出這還不是報仇的時候。
所以他立即站出來,以“天機”的四當家的名義喝止了衝上來的弟子。
只不過,由於梁小悲在組織裡,背後運計策劃的多,真正負起責任打衝鋒擔大任的少,這幹忠肝義膽而又悲憤填膺的子弟,有一半都未必肯聽他的。
幸好還有另一人,在這時候立即表態支援了他的意見:“不要過來,退下去!”
說話的人居然是張一女。
她是張三爸的獨生女兒:——她在喪父之痛的此際說了話,就如同是下了令。
“天機”弟子,不敢不從。
張一女能在此時強忍悲怒憤哭,幫梁小悲撐腰,要大家退去,主要是因為她爹爹臨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阿女,天機的人若現在想為我報仇,必全軍覆滅於敵手。你一定要制止他們。”
為了這句話,張一女才自悲慟中掙起,不許“天機”弟兄立報此仇。
於是,冷血、唐七昧、梁小悲、張一女、梁阿牛等五人,一起也一齊阻止了劫囚群眾向米蒼穹的掩殺與反撲。
米蒼穹這才緩下了一口氣。
他身後四名小太監,本來手都伸入襟內,現在才又放鬆下來。
這四太監本來都在等。
只等米公公一聲號令。
——號令一下,他們就立即把四色空花炮火放上半空,那時,已埋伏好一支二千三百人的禁軍和“有橋集團”裡九十六名精銳高手,都會一起出動,殲滅這幹武林盜匪、亡命之徒。
宮中兵衛的勢力,畢竟不可忽視;“有橋集團”是各路王孫侯爵勢力的大結合,實力更不容忽視。——這些宮廷派系和皇親國戚,為了自保於不遭日漸坐大囂張之蔡京黨人的吞蝕,也紛紛把資貨、人材投注於“有橋集團”這兒,基礎早固,牢不可拔,已大可與蔡京黨人相埒了。
所以米蒼穹更不願先跟江湖俠道人物結仇,不讓蔡京離間得逞,且坐收漁人之利。
第十章與世有爭
一、苦笑
四大名捕各有他們的聯絡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