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極為普通,看去年逾三旬,卻又像是不止這點年紀。他穿著桓家二等僕役的服色,低著頭跟在桓子瑜身後,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
桓子瑜似是也並沒什麼急事,帶著這僕役便不緊不慢地沿著德勝門大街往東走,約莫走了大半炷香的功夫,便來到了一間名叫“藏鋒閣”的筆墨鋪子門前。
到得此處,桓子瑜便停下了腳步,仰首看了看招牌,不知自怎麼,居然長嘆了一聲。
人皆道寶劍藏鋒,卻不知文人之筆便如武人之劍,其筆下鋒芒、文章濟世,卻是遠比一柄寶劍來得厲害得多。
他的面上湧起些許感慨,抬步跨進了店中。
然而,甫一進店,這種神情便立時從他的臉上褪去。
“上樓。”低低地吩咐了一聲,桓子瑜已是提步踏上了樓梯,面上滿是陰鷙。那僕役縮著肩膀低低應了個是,便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主僕二人的身影在樓梯口晃了晃,便此消失了去。
詭異的是,自他們進店而始,那藏鋒閣裡的夥計與掌櫃就像是沒長眼睛一般,一個個該幹嘛還幹嘛,竟由得他們登堂入室,恍若未見。
待得到了二樓,桓子瑜已是面沉如水,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那二樓只一個房間,便在廊道的盡頭,桓子瑜想也不想地便直走了過去,抬手便推開了門。
門開處,但見那屋中正立著一個穿褚色衣衫的男子,面色黧黑、相貌平凡,正是張無庸。
一見桓子瑜走了進來,張無庸便立時向他躬了躬身,卻並沒說話。
桓子瑜也是一聲不出,沉著臉負手而入,那僕役跟在他身後走進來,隨手便將門掩上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幾乎就在門扇合攏的一瞬間,桓子瑜的語聲便陡然響起,滿是怒氣的聲浪直衝而出,將那牆上的卷軸也掀得動了動。
張無庸面色淡然地立在原處,神情不動,仿若沒聽見他的話。
倒是那個僕役,此時卻是抬起頭來,眸光平平,直視著桓子瑜。
“尚書郎是何意?”他突兀地開口道。
微有些沙啞的語聲,語氣並不如何驚慌,似是對桓子瑜的怒氣毫不在乎。而在那張平凡到過目即忘的臉上,是與他的身份絕不相符的沉穩與傲岸。
“你還來問我是何意?”桓子瑜怒意勃發,一根手指頭險些便指到他臉上去,“這時候你倒來問我?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不知道?”
“尚書郎稍安毋躁,且聽賀先生解釋。”張無庸的語聲適時響了起來,那聲音仍舊是平淡而從容的,就像此刻他面上的神情,有一種淡極近無的漠然。
“好啊,那就請賀先生來好生解釋解釋。”桓子瑜怒極而笑,面上的神情堪稱猙獰,額角青筋根根凸起,整張臉也漲得通紅,“我叫你給大殿下用藥,你這藥怎麼就下到了太子殿下身上?太子殿下與我桓氏是什麼關係,你不知麼?太子若是有事,我桓氏大計又如何可成?太子殿下如若被棄,我桓氏必受涉及,甚至會有傾家之禍,你不知麼?你這眼睛莫不是瞎的,連下個藥也會下錯地方?”
他幾乎有些口不擇言,質問聲一聲高過一聲,面上是神情堪稱暴怒。
第817章 三雕策
看起來,在這個房間裡,桓子瑜已是再無顧忌,言語間極為放肆,全不見方才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模樣。
只是,他的情緒再如何激烈,那個被稱為賀先生的男子,卻根本不為所動。
只見他將兩手朝後一背,昂然道:“尚書郎此言差矣。下藥之事並非每一步都經過我的手。那大內禁宮守衛森嚴,也不是我一介半步宗師可去之處。我將藥給那小監之時,分明曾反覆向他陳清,要他將藥放在大殿下的食水之中。我的任務也就止步於宮外,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