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夜遊那晚,曾有一對男女隔牆悄語,卻被秦素聽個正著,那地方正在松濤館附近,而那個男子的聲音秦素聽得很清楚,是三皇子。
秦素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三皇子口口聲聲叫著的那個“婉娘”,難不成竟是麗淑儀。
而叫秦素吃驚的,不是三皇子與麗淑儀乃是舊識,而是從那晚的情形來看,三皇子對麗淑儀,彷彿有著一段情愫。
兒子肖想父親的女人,這訊息,如何不叫人吃驚?
那一刻,秦素的耳畔似又響起了那晚三皇子說的話:
“……你到底是人是鬼……”
直到此時,秦素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三皇子會這樣說。江三娘本就已經“死”了,結果卻突然出現在了松濤館,彼時情形下,三皇子自然要這樣問。
而再往回細想,端午宴之前,麗淑儀是時常去壽成殿的,而端午宴後,三皇子得了職銜,時常去壽成殿議事,麗淑儀就很少去那個地方了。
看起來,端午宴的那一晚,麗淑儀應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秦素凝眉沉思著,重又提步向前。嶽秀菊躬著腰走在她身後,身體仍在輕顫著,腳步也有些不穩。
往前走了一會兒後,秦素便側眸看了看她,驀地一彎唇:“怎麼,害怕了?”
嶽秀菊頭也不敢抬,只顫聲道:“殿下恕罪,是我……我貪財了。”她說著便飛快地抬起手腕,去褪那腕上的鐲子。
只是她的手抖得太厲害,那鐲子數次滑脫,這讓她越發心急,在這涼風四起的時節裡,鼻尖兒上竟是冒出了一層汗,越發下死力地去褪鐲子。
“你這是做什麼?”秦素原本還有些沉鬱,見到她此舉後,卻是險些失笑,“你褪鐲子做什麼?要扔掉?”
嶽秀菊一面仍在奮力地褪鐲子,一面便哭喪著臉道:“我要……我把鐲子交給殿下。”
“誰要你的鐲子?”秦素這一回真是要笑了,拿衣袖掩了唇,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嶽秀菊:“本宮堂堂公主,要你一個僕役的鐲子做甚?從來只有我賞人的,再沒有人予我的。你是不是傻了?”
“殿下真……真的不要麼?”嶽秀菊褪鐲子的動作停了下來,不敢置信地看著秦素。
“本宮從不說二話。”秦素淡聲道,放下了衣袖。
嶽秀菊的臉上瞬間便迸出了喜意,復又強自忍住,再度顫聲問道:“殿下真的……真的不要這鐲子?”
秦素撇了撇嘴,面上滿是不屑:“不過是個普通物件兒罷了,本宮可瞧不上眼。”
嶽秀菊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連忙縮回了手,語無倫次地道:“謝殿下的賞,謝殿下饒命,謝殿下不殺之恩。”
秦素垂眸看著她,委實有點哭笑不得:“本宮的眼界還沒那麼窄。”語罷停了停,又肅下了笑容:“除了端午宴那次外,你家夫人別的時候可出去過沒有?”
心愛的手鐲得保,嶽秀菊顯是十分歡喜,此時聽得秦素所問,立時垂首道:“回殿下,在青蓮宴的時候,夫人也曾離開過猗蘭宮,除了那次就再也沒有了。”
秦素微微頷首,隨意地向嶽秀菊抬了抬下巴:“退下罷。”
嶽秀菊聞言,直是如蒙大赦,躬了躬身,便忙不迭地退到後頭去了。
秦素繼續往前走著,心裡總覺得像是忘了件事兒,卻又怎樣也想不起那件事到底是什麼。
思忖良久後,她終是將之撂開了。
且不管她忘了的事是什麼,只三皇子對麗淑儀舊情難忘這一件事,就極叫人吃驚了。
可遺憾的是,這件事卻並不能成為秦素的把柄。
她只聽過一次壁角,那天晚上她自己的行蹤就很成問題,這種事是斷不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