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沒有一件多餘的物件,除了白黑兩色便無旁的顏色,連僕役們的衣著亦皆不出此二色。
看起來,受此前逾制之事的影響,秦彥昭於些小節處已然極是自律,不得不說,這樣的他令秦素十分欣慰。
“六妹妹請往這屋裡來,這屋中略暖一些。”秦彥昭將她讓進了東次間,又招呼小廝送上了暖囊。
東次間亦只是門簾厚些,並無取暖之碳爐、熏籠等物,仍是簡樸至極。
秦素四顧一番,讚歎地點頭道:“二兄至今仍遵百日之制,實在令小妹拜服。”
秦彥昭神情微滯,面上似是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地便將視線轉向了窗外,停了好一會,方勉強一笑:“此乃祖宗定下的禮法,自是須得加倍遵從。”
秦素面上維持著讚歎的神情,嘆聲道:“二兄說得真好,小妹多有弗如,往後還要向二兄好生學著才是。”
秦彥昭微微側首,眉目間劃過一絲黯淡,卻未再接話。
秦素知道這話題讓他有些不舒服,便也不再繼續,頓了一頓便轉過了話頭,故意將語氣放得輕鬆了些,含笑道:“好啦,我已然印�綻吹攪宋髀��翹萌朧醫�碩�值氖櫸浚�僱��植渙嘰屯跡�眯∶靡渤ば┘�丁!�
秦彥昭聞言,啟唇一笑:“六妹妹說話便是有趣。”
他此時的語氣較方才輕鬆了一些,語畢便吩咐一旁的阿承:“你去裡間大書架,將最下頭的那隻書匣搬過來,若抬不動便叫阿束幫你。”
阿束便是阿勝堂兄的那個義弟,聽秦彥昭有喚,他便應聲上前道了聲“是”,阿承亦上前領命,與阿束一同去了東梢間,不一時便兩人合抬著一隻大書匣走了進來。
那書匣乃是櫸木所制,通體漆著玄漆,並不見名貴,唯體形十分巨大,看阿承他們吃力的樣子,分量應該也很沉。
二人抬過書匣擱在靠窗的大書案下,便無聲地退了下去。
秦素見狀,便亦轉向阿慄,輕聲吩咐道:“罷了,趁著此時無事,你且先回東籬替我取個暖囊過來,再去裡間匣子裡取一角銀,記得避著人一些。”說著便自袖中取出一個小布囊並一把鑰匙來,交予了她,語聲更是輕細:“這是開匣的鑰匙。還有這些錢,方才來時卻是忘了,西院角門的老嫗卻是不曾打賞,你拿去予了她們罷。”
這些守門的老嫗、掃地的僕婦,最是愛四處亂嚼舌根。秦素知曉,她這幾個小錢並堵不住她們的嘴,不過是不叫她們主動往外傳就是了。
她來西院的事情,能晚些被人知曉便晚些,最好無人提及才好。
她二人這廂輕聲地說著話,秦彥昭便在那裡開書匣。
那書匣上掛了三把亮鋥鋥的銅鎖,開起來頗要費些時候,直待秦素交代完畢,阿慄領命去了,秦彥昭仍在拿鑰匙捅著最後一把鎖的鎖眼,神情極是專注。
秦素見狀,心中便又多了一層煩難。
她沒料到,秦彥昭竟將這圖冊鎖得這樣嚴,難怪阿承說偷不出來呢。那三把鑰匙全在秦彥昭手上,書匣又收在裡間臥房,一般人根本便摸不著。
“咔”地一聲,最後一把鎖應聲開啟,秦彥昭一面收起鑰匙,一面便直起身來向秦素笑了笑:“六妹妹可是要笑?為兄這般行止,可稱得上敝帚自珍了。”語氣微帶了兩分自嘲。
秦素連忙搖頭:“我不會笑二兄的。”說著便又略略垂首,語聲漸微:“這是我強求著來看的,讓二兄為難,實是我的不是。”越往下說,頭便垂得越低。
她已經摸熟了她二兄的性子,最近又時常對鏡練習,如今做出這副可憐模樣已是得心應手了。
見她黑瘦的小臉半低著,烏鴉鴉的兩個丫髻下垂著兩條白布帶,模樣倒有幾分楚楚可憐,秦彥昭的心早軟了,柔聲道:“六妹妹說得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