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大包包舉起放在頭上,一時間不知該往何處去,細雨成簾,四方突地空曠,像沒有邊際。
她為什麼會在這兒?誰來告訴她?
何去何從?這將是她未來生命中的巨大問號。
四周的人跑了起來,皆為了避雨,而她只想知道自己的歸宿在何方?
“別擋路!胖女人。”有人撞了她一下,沒道歉,甚至還惡口相向。
一個猴子也似的男人。要是平常,她早追過去爭個道理,討回公道了。但現下,她沒有力氣,只覺闌珊。怔怔看著四周的人,像一幕幕的浮世繪。
有個撐傘的男子對一名俏麗的女子獻殷勤,解除她淋雨的活罪。手持花傘的幾名少女優閒地漫步雨中,很是詩意青春。行色匆匆的人潮偶爾也會擦撞到她,但沒人在在意,沒罵她擋路就很不錯了,誰教她是個不符合現代美女標準的胖女人呢?
胖?
她看了看自己豐腴白嫩的雙手。多美麗的一雙手,以前可是夫君常義風愛不釋手的柔荑,尤其冬天時,總要握著揉著,好不陶醉。反倒是她嫌他雙掌沒肉,全是骨頭不舒服,常不許他多握。
哪知隔了一個時空,哈麼也顛倒啦。
不可思議。
勾起了唇,竟成苦笑。
又有人撞了她一下,這次力道較重,教她一時不防,沒法平衡自己,往前顛簸而去,就要撲入前面的水窪中摔成泥人
“小心!”一隻強健的手有力地托住她,同時阻絕了雨絲的肆虐,讓她的天空有了遮擋。
是誰?
她睜大眼,努力眨開眼眶內的雨水……或淚水。是誰給了她突如其來的溫暖?在這冷漠的城市,誰還抱持著一顆溫暖的心?
“還好嗎?”希望不是一名喝醉的婦人,楊敦日問道。一時沒認出她便是那位厭茶的女服務生。
他向來不是良善的人,但還不至於見人落難而視若無睹。這樣漸大的雨勢,路人全找地方躲雨,就她這麼位失魂落魄的女子任人碰碰撞撞也不知道要躲,若不是喝醉了,就是生病了,他至少要將她帶到一處躲雨的地方才算仁至義盡。
“是你……”她認出他,不無訝異。怎會呢?臺北竟是這樣的小。
“你…!”楊敦日在這樣狼狽的樣貌裡,終於記起是她。“你是厭茶的店員?”
“我姓範,閨名喜言。”她站直身,有些侷促地伸手打理自己,希望自己看起來別太像瘋婆子。但似乎徒勞無功,當他們走到一處騎樓時,她從商店的玻璃倒影裡看到悽慘萬分的自己。噢……
她的心在哀嗚。好醜,好難看,像個黃臉婆,為什麼她無法讓他看到她最美麗的一面呢?
閨名?現在還有人這麼遣詞用字的嗎?楊敦日在心底打了個突。但因為兩人並不熟,他只能保持禮貌性的微笑,不加以探問。
“范小姐不舒服嗎?看起來臉色很差。”見她衣服已溼,深秋的天候最容易受寒,他脫下外套遞給她:“來,你披著,我們找間服飾店買套乾爽的衣服換下你這身溼衣服。”
範喜言怔了下,無言地接過衣服,披上。很暖,胸口像偎了盆爐火,但,這是她能收下的溫暖嗎?她不敢想。
“我沒事,謝謝你。衣服……不必換了,我等會就回去了。”
“你別見外。敝姓楊,楊敦日,雖然我們不曾自我介紹過,但也不算陌生人了吧?”他露齒一笑,不是自命瀟灑那一種,而是純粹大哥哥式的無害笑容。
她看著他,喜歡他這般的和煦親切,但又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可,這關她什麼事呢?所以沒多想,不敢多想,只想與他保持禮貌上的客套。這樣,比較好。
“前面有間服飾店,我們走一趟吧。”嘴巴上還在商量呢,但足下已動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