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往下流,我說還是你最瞭解我。他拍拍我的肩說泡泡時代已經過去了,剩下的是無盡的歡樂和有限的思念。我說我是如此的後悔,如此的不甘心。然後我上了車。火車開動的瞬間,在人群中,我似乎看到一個穿白色衣服的女孩在空中飄蕩,我聽見清脆的鋼琴聲,有人在唸詩:生活像木船,遊向五彩繽紛的天堂,卻沉在冰藍色的銀河。
我早上8點到了廣州西站,看見了來接我的格格,於是抱住她高興地親吻。她柔和地說不要敘述自己的痛苦,這樣會更難受,不會說故事的人往往過得更為簡單。我們在一家小吃店吃東西,我笑著看格格,她梳丫鬟頭,穿白色吊帶、寬大的藍色牛仔褲、小巧的花布鞋,塗了一點淡淡的紫色眼影,美麗極了。我們點了蝦和地瓜粥,好吃極了。我說格格看到你真高興。她說我也是。我說你是我的希望。她說謝謝。
我和格格去了廣州美院,這裡很小,但是有很多精緻的人,我們坐在廣場的草地上促膝談心,我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也許本來就沒有壞過,只是沒有心情而已。我給格格描述了我的故事和我的想法,格格說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啊,別想多了,艱苦奮鬥積極生活啊。我燦爛地笑起來。她說你真好看。我高興得又親了她。
我住在廣美的學生招待所裡,是一個單間,每天50元,不好也不壞,有床有開水有寫字檯有電視機有摺疊衣櫃,還可以洗淋浴,剛近門我就把書包裡的東西全倒了出來,然後把電視機開啟。我很快喜歡上了這裡,誰也無法找到我,而我在一個陌生的城市創造激|情暢想未來,眼前走來走去的是活潑的格格,她穿極短的睡褲、大紅色的吊帶背心,和一雙男式拖鞋,手拿一包酸話梅,她走著走著就過來打擾我一下說:〃呵呵,心情真不錯。〃她有一張美得囂張的臉,像熱烈的玫瑰和璀璨的星空。我躺在床上說沒勁沒勁,拿著遙控器在兩個頻道之間換來換去;她朝我身上一倒說我們去上網咖,我說那也好,可以打發時間忘卻憂愁。我們來到學校附近的網咖,條件惡劣,沒有空調和茶水,不過正好剩下兩個機位。
格格在網上翻來覆去地查閱一些時尚流行的小訊息,我用〃心事重重的企鵝〃這個名字同時和很多人聊,很起勁啊,我說戀愛不是病,但是真要命。至少有100個人同意我的看法。雖然電腦經常宕機可我們很愉快。到了晚上,我們逛了很久街,四處的燈都亮著,我們牽著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後來我們餓了,我們在學校附近的超市買了兩包康師傅泡麵在招待所裡津津有味地吃。然後我們坐在床上不說話。她問我困嗎?我說困了,但不想睡覺。她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我說好啊。於是我們跑得很快,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急。我們一起下樓,在黑暗的馬路上攔計程車。
20分鐘以後我們到達〃地下鼓手〃酒吧,這家酒吧很明亮,可以清楚地看見人們的面孔,樂隊很慵懶,鼓手是個不精神的瘦子,但他打起鼓來很帶勁,主唱是個20多歲的女孩,頭髮像一個性感的鳥巢,穿一件改裝過的黑色和金色相間的旗袍,她在閉著眼睛唱《新世紀》,她的聲音有種奇怪的彈性,像河底下湧起來的水泡。我指著前方一對站著談情說愛的情侶說看真好笑。格格看了也笑,他們實在好笑,他們穿的情侶裝,一件是黑底白花,一件是白底黑花,他們總把嘴巴噘很長,但就是不親到一塊去,格格說為滑稽的愛情乾杯。我喝了很多酒,10點我們就離開了,其實我不怎麼能喝,所以我很想吐。計程車上在放張洪量和莫文蔚的《廣島之戀》,晚上聽很傷感,也很煽情,歌詞無比曖昧,好像要給全體屬於夜晚的男女一個解禁的暗示。
格格說複雜的夜晚是一塊三角形的金屬,在你需要它的時候出現,並在你的心口上劃一道不深不淺的小傷痕。回到招待所我開始洗澡,在陌生的地方赤裸我不太習慣,更何況浴室裡還有一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