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一罐可樂。“有時她擔心我,她會對我說:‘你爸爸希望你如何如何。’我想她是覺得父親較具權威性,抬出他來,我比較不會那麼固執己意,多少會聽聽忠告和意見。”
直到數週前,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轉達父親的話,叫他去看一棟房子,還把地址寫得清清楚楚。那時關敬嘴上唯唯喏喏,卻開始擔心她是不是有點走火入魔了。
然後他給叨唸得沒法子,只好按地找去。不料真有那棟房子,而且才剛脫售,新屋主就是戀文。
戀文呢,這廂倒頗感沮喪、無措。他看不見他父親的亡魂,她倒看見了,這教她如何對他說才好?
“你認識一個叫石彥的人嗎?”
關敬想了想。“不認識,聽都沒聽過。幹嘛?你要打聽這個人?”
“不是我要打聽,是……哎,算了,你不認識,跟你說也沒用。”
“我人面廣,說不定可以請人幫忙。這個石彥,就是你一路想著的那個男人是吧?你要打聽他什麼?家世?背景?為人?還是銀行存款有多少?”
戀文豈會聽不出他的諷刺和那股酸溜溜?
“這要是個我在交往的人,而且考慮為物件,連他的為人我都不清楚,還得託人打聽,我是什麼?白痴兼低能嗎?”
“白痴和低能有何不同?”
她送了他一個白眼。“你說呢?”
他嘻嘻笑。“和你說話像對口相聲,很有意思。”
“哼,對口啊,你找莊琪更富趣味,她的口才一流,我還沒見到誰贏過她。”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幹嘛老想把我和她拉在一起?”
她轉身找垃圾桶丟空罐。“我自己的終身都還沒著落呢,扮哪門子紅娘?你太抬舉我了。”
“沒有就好。”他拿過她手上的罐子,和他的一起丟進就在她後面水槽底下的垃圾桶。
“莊琪是個好女孩,條件優越,人長得漂亮,又有才華,但在我眼裡,她始終是個野性難收的小妹妹。”
“好像你認識了她一輩子似的。”
戀文的心放下一半,懸起的一半是為莊琪難過。她若知道關敬把她當妹妹看,該有多失望、多傷心?
“有些人認識了一輩子,還是對面不相識。有些人只看一眼,”他執起她的手,深深凝視她。“便知道那人是要一生一世都相守的。”
他眼中的柔情如此醉人,她只看著,便覺宛如喝下了一加侖最烈的高粱。
“關敬,我也喜歡你,”她這樣不算背叛朋友吧?“可是目前我有諸事待舉。我在‘雅仕’的工作結束了,現在是個失業人。我的公司要如何開始?如何起步?我完全沒有半點頭緒,心裡煩亂得很。”
“事業未竟,不談戀愛,不結婚,這是大男人的論調嘛。”他抗議。“你想效尤那些充滿野心的女強人嗎?”
“我不會夢想變陳方安生,如果這是你的意思。”她做個鬼臉。
他們一起笑起來。
然後,認真的,戀文又說:“我的心其實很小,所以沒法一心二用或數用,我一次只能專注於一件事,若我要談戀愛,我就一頭栽進去,專心的、認認真真的談出個結果,好壞都不要緊,要緊的是我知道我盡了全心全意。而現在我要專心做的是弄好我的公司。”
“你先提你對戀愛的態度,再提事業,可見後者次要之,便不妨先擱下它,擇其首要。”
“你別在這歪曲加扭曲我的意思。我不必做傲視群雌的女強人,但是我至少要有經濟獨立的能力,將來我的丈夫要是厭倦了我,我也不至於一無所有,弄得潰不成軍。”
“喲,未雨綢繆。要是你先厭倦了你的丈夫呢?”
“他沒謀生能力,我嫁他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