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不叫公主。
胡畔笑道:“好華麗的一輛車,你要去哪裡?”
秦紅柳伸出手來拉了拉她:“你上來,我有話跟你說。”
胡畔猶豫了一下,天色已經是傍晚,古人沒什麼夜生活,天一黑百姓家裡為了省些燈油多半就睡了,即使是有錢人家,也沒什麼好做的。京城裡夜間還有些燈火,但也只侷限在那些酒樓妓館集中之地。她住的程府是王公侯爵們聚居的地方,一座座深宅大院,入了夜的路上黑沉沉的,她和未希曾經晚歸,都對那濃得象墨一般的夜色印象深刻。
儘管猶豫,她卻是個不太會拒絕別人請求的人,不用丫環攙扶,一步就上了馬車,秦紅柳看得直笑:“瞧瞧你,哪有點公主的樣子……”
胡畔在她身邊坐下笑道:“要說什麼?你這是去哪裡?”
秦紅柳眼波一轉,輕輕笑道:“正準備出城,邊走邊說。”
胡畔嚇了一跳:“你不早說,都這麼晚了……”
秦紅柳一揚手裡的絲帕掩住她的口:“我的公主,別婆婆媽媽了,我叫小丫頭去你們府上傳個話就完了。”
她絲帕才一揚起,胡畔就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氣,正想分辨,卻覺得腦子一陣昏昏沉沉,一下子想起這香氣為什麼這樣熟悉——在飄雨飛花宮,她就是聞了那種花的香氣才睡得人事不醒,還做了些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怪夢,這是夜香衾的香氣!只是這一次,濃郁了很多,她只來得及看見秦紅柳唇畔美麗的微笑,就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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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畔醒來時並沒有立即想起馬車上的事,恍恍惚惚地以為是在程府她自己的房間裡。這柔軟芳香的被褥,還有月白色的床帳——月白色?胡畔猛地坐了起來,扶住有些昏沉沉的頭,她的床帳明明是湖綠色,這是什麼地方?撩開帳幔下了床,屋子門窗緊閉,沒有點燈,月光透過窗紙照進屋子裡。這屋子擺設很簡單,除了桌椅床鋪之外幾乎沒有別的東西,沒有任何裝飾,傢俱都是沒有上過漆的木本色,就連窗欞都是粗糙的原木……儘管這樣,卻並不顯得寒酸,天然中透出精巧,尤其是桌上陶罐裡那一大束豔麗的山花。
她遲疑著走到門旁,輕輕一推,門開了,如水的月光和清涼的風一下子就包裹住了她,她看著門外的美景,驚訝得幾乎忘記了呼吸。
門外是一個湖。湖很大,夜色中看不清對岸,一輪明月映在湖中。湖水澄澈,碧藍的顏色象一方琉璃,純淨安然得好象幾萬年都沒有改變過。難怪古人說“山水有清音”,這種攝人的靈性與靜謐,令她站在這湖邊,覺得自己象是一個突然闖進來的人,不敢出聲。
正石化中,一個天籟般的聲音突然響起,這語聲和周遭的景色如此相配,他只一出聲,便讓人覺得他正是這裡的主人。
胡畔轉身看著這個剛剛叫了自己名字的人,依然是白色的僧衣,不染纖塵的笑容,星子般的雙眸,只是——“是你讓秦紅柳把我弄到這來的?這是什麼地方?”她不客氣地問。
雲石淡淡一笑:“這裡是小僧的居所,請胡畔姑娘來小住數日。”
胡畔皺眉看著面前這個叫人費思量的人:“我得罪過你?這是軟禁?還是你跟我身邊的什麼人有仇?劫我來做人質?”
雲石望著那片湖水輕聲道:“胡姑娘何必多心呢,小僧並無惡意。這裡不好麼……”
“這裡很好,可是我想回去,回我自己的地方去。”胡畔盯著他說。
雲石一笑:“胡姑娘又是來自何方呢?這世間一切如霧裡看花,似幻似真,所來之處就真的是來處麼?”
這和尚要跟自己參禪麼?她雖不懂,卻也看過不少。收起最初的一絲怒氣,笑道:“在我的家鄉,曾經有一位高僧說過參禪的三重境界:參禪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禪有悟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