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丘巖又道:“翼幫主雖然不願收留小女,但讓她出來拜見,總可以吧?”翼仲牟哈哈笑道:“老叫化只愁沒有見面禮,對不起令千金。”
丘巖得他答允,便把女兒叫了出來,卻原來是一個年僅三四歲的小孩子,相貌很清秀,但穿的衣服卻有點古怪,那是一件紅緞子小棉襖,最多隻合兩歲大的孩子穿,這女孩子雖然生得瘦小,穿在身上,也嫌有點窄了。而且那時方是初秋時分,穿上棉襖,也嫌不合時宜。
翼仲牟正自納罕,丘巖已倒滿了兩杯酒,說道:“你我此會之後,只怕難以再見了,請盡此一杯,我有肺腑之言,要向幫主表白!”
翼仲牟驚疑不定、舉杯說道:“你我道義之交,丘兄,你若當真是有為難之事,小弟自是不能不管!但說無妨!”
丘巖愁眉頓展,哈哈大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說道:“我正是要幫主這句說話!誠如幫主所言,你我雖非深交,但我深知你是肝膽照人,一諾千金的風塵豪俠!小弟戚友雖然眾多,可堪信賴者只唯兄臺一人而已!此女不但身世可憐,只怕來日尚多災難,我現在己是無力照顧她了,所以明知是不情之請,還望幫主看在你我的交情份上,撫此孤兒,她若得到貴幫的庇護
丘巖的聲音越來越弱,臉上的一團黑氣也越來越濃,翼仲牟吃了一驚,見他搖搖欲墜,連忙將他扶住道:“丘兄,你怎麼了?翼仲牟粗通醫理,觸及他的身子,只覺他渾身發熱,再看他臉色,分明是已中了劇毒!
翼仲牟叫道:“丘兄,有話好說,何必如此?解藥在什麼地方,你快說!”丘巖只是指指那個女孩,再指指自己的心口,表示他的心願就只是要翼仲牟庇護這個女孩。
翼仲牟將酒壺一擲,但聽得“碰”的一聲,酒壺碎裂,立時激起一溜火花,壺中所盛的竟是毒酒!原來丘巖給自己斟的是毒酒,給翼仲牟的則是從另一個酒壺中斟出來的。
丘巖以死託孤,翼仲牟自是難過之極,這時丘巖的脈息已絕,身體也從高熱而變為冰涼,此時縱有解藥,也難以救活了。翼仲牟只好在他耳邊說道:“丘兄,我一定會好好安置這個女孩子,你還有什麼話,趕快說吧。”
丘巖極力掙扎,斷斷續續他說道:“她身上的棉襖,是她母親給她的。她還有一個兄弟,同時出世的,是陳留縣葉君山收養,也有一件同樣式樣的棉襖,卻是青緞面的,你帶她去找她大哥,這兩件棉襖,關係重大,你、你、你要……”
翼仲牟大聲道:“你要我做什麼?”可是丘巖說到此處,已然氣絕,不能回答這句問話了!
翼仲牟一生浪跡江湖,碰到的意外之事不知多少,但卻沒一件比得上這件事的古怪離奇!
第一件令翼仲牟猜想不透的是丘巖何以而死?若說是為仇人尋仇,為何他見了翼仲牟之後,卻不求援,而且臨死也不說明?
第二件猜想不透的是那女孩的身世,據丘巖所說,這女孩子是他的佃戶的女兒,但從她那件棉襖看來,雖然紅緞子棉襖也並非很值錢的東西,卻不是一個佃戶捨得買的。丘巖臨死時又說這件棉襖關係重大,那就更奇怪了。翼仲牟是個老江湖了,當然想到這女孩是另有來歷,說不定便是她給丘巖招惹了仇家。可是,若然如此,丘巖為何要另編一套假話,卻將她的身世隱瞞呢?
丘家只有一個老僕人,翼仲牟盤問他,那僕人道:“我也不知老爺為何要死,前幾日家裡鬧過一次賊,以後老爺就悶悶不樂。他今早交了一封信給我,叫我待客人走後才拆開來。我也正在奇怪呢!”
翼仲牟道:“快拆開來看,這定是遺書。”拆開一看,不錯,確是遺書,但只是囑託那老僕人將他的家產如何分配的,大部份作善事,小部份贈給貧窮的鄉親,還有一小部份則是留給那僕人養老,並無一語涉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