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容止便一直在書寫著什麼。時不時停下來思索一下。接著繼續落筆。每一張紙上,都寫上寥寥幾個字。然後將紙摺疊起來收好。他曾好奇地去看容止寫了什麼,容止也很大方的讓他看,但是紙上的那些字,拆開來他都認識,連起來便是隻有字認識他了。
那好像是一些字無意義的拼湊在一起,根本不能連成通順的句子。
鶴絕自己也是有點見識的,知道這大約是容止特定的暗語,不是事先有約定的人,不可能看懂這些話,也難怪他不怕他瞧見。
只不過鶴絕有些好奇,容止從今早到現在,已經寫了不下六七十張紙,昨日下午經過城鎮時買下的紙已經用去了一半,究竟是什麼暗語要寫那麼多,並且現在看來還沒有停下來地苗頭?
他有一種預感,容止寫下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彷彿有引發什麼的力量,就如同一條條細小地水流,但是所有的水流彙集起來,將會是奔騰地驚濤。
他也不懷疑,而容止寫下來地那些東西,原本在他的腦海中,便是一張早已成型地,巨大的,細密而繁複的羅網。
容止又寫了一張,抬眼朝馬車外瞥一下,接觸到白熾的陽光,他眼前卻忽然一暗,身體隨之軟倒。
鶴絕上前扶起他來,讓他靠躺在他的臂彎中,只見他雙目緊閉,容色如雪,嘴角紅跡斑斑異常鮮豔,竟是嘔出血來。
鶴絕熟練的取出手帕,擦拭去他嘴角淌出的液體。
他們同行不過兩日,這卻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的事情,起初鶴絕以為容止有什麼陰謀,好幾次後,他才明白容止的身體虛弱到了什麼程度。然而他每次看到,依然都和第一次一樣的驚訝。
容止給他的感覺太強了。
從第一次交鋒開始,他都一直處在下風。他徒有強大的武力,卻屢次被容止玩弄於股掌之中,以至於雖然明知道容止身體孱弱,他卻經常會忘記這一點,若不是兩人之間已經有了協定,他已經萌生了幾次想殺死容止的念頭,並且將之付諸實踐。
這是他有生以來頭一次如此戒懼一個人,頭一次因為對方壓倒性的強大甚至生不出爭勝的念頭,就連教導他劍術的師父,將刺客組織傳給他的父親,也不曾讓他如此敬畏,而給他這種感覺的人,卻是一個彷彿風一吹便會倒下,生命好像隨時會結束的柔弱少年。
過了好一會兒,容止緩緩睜開眼睛,微展顏一笑,這一笑將蒼白憔悴全都壓了下去,他謝過鶴絕,又端坐在矮几前,繼續先前未完的工作。
容止在寫字,同一時間,在不同的地方,蕭別也在寫字,以類似的方式。
他寫的是一封信。
坐在平穩行駛的加大馬車中,車廂的角落燃著香爐,底下鋪著厚厚的毛毯墊子,縱然馬車稍有顛簸,也被墊子給吸收了。
蕭別的信很簡單,無非是即將回家去,並且表示願意接受成為當家的安排。
現在這輛馬車正向江陵城外東面行駛,越過畫扇山,目的地是滄海客的隱居之所。
他還打算在江陵城再留半個月,用這最後半個月說服滄海客出山助他,他之前沉迷於琴,於家族權力奪取方面並無用心,若是此時回去接任,定然會遭到阻力,滄海客的才華武功,是他數年來所見第一人,倘若能請得他幫助,對他今後助力不少。
更重要的是,滄海客是一個瞎子,這個先天的缺陷侷限了他,自古以來,沒有哪個領袖是身有嚴重殘疾的,滄海客可以為士,卻不可能反客為主。
為士為臣,滄海客是上上之選,因為他很難完全自立。
目光觸及一旁擺放的琴,蕭別目中閃過一絲痛色,楚玉決絕的話猶在耳邊,徹底激起了他的傲氣。
沒有蕭家的支援,他只是一個琴彈得比較好的人,在她面前根本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