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志在家國,愛民如子”——這在其不顧身體安危,自請出征討伐丁零的堅決與強勢中可見一斑。
然而,他卻的“為民之心,忠於社稷”卻只是一個契機——沈熙昊賴以密謀奪權的契機,換而言之,亦是皇帝一舉剷除陳氏家族的契機。
老謀深算且惜名如故如陳沅江,對沈熙昊突然以“犒賞”之名召請陳明峻回京這一舉動必定斷然生疑,但卻不能明然抗旨,就在其艱難抉擇之時,宮中密探的訊息恰如其時地到來,言稱“念貴妃寵遇優渥,皇帝愛重,荒朝政,集珍奇,溺紅顏嬌香,實則無為之君耳,將軍且可安故,京中仍平瀾無恙矣”——如此之訊息讓陳沅江安下心來,於是,他便為陳明峻做好萬全的防備舉措讓其歸京,一則挑選百名武藝精湛的親兵扈從近身護衛,二則為掩人耳目,另劈幽徑由陳明峻堂弟陳明屹親帥精兵二千為陳明峻保駕護航,以防患於未然。
且不知,當他因疏忽輕信了密報上的言論讓陳明峻歸京之時,他便輸了,以致於最後受人挾制,無計可施,一敗塗地。
世上之物大都存生假象,以致於讓人眼目繚亂,應接不暇,譬如,“荒誕懦弱”一貫是皇帝沈熙昊的偽裝一般,已經讓人形成了篤信無疑的認定,然而,事實上卻並非如此,原來皇帝一直忍辱負重,以荒誕偽裝自己的清明本性,是為了能費心思慮地來除掉威脅自己權威的最大障礙,此時的忌憚毫無疑問便是陳沅江——丁零入侵,陳沅江離京遂成了皇帝奪權最有利的時機。
因陳明峻乃秘密歸京,故其行蹤是為外人所不能曉也,於是,這便成了皇帝得以利用的最大之便。
因親兵護衛,陳明峻歸京路上乃至進宮途中一直安然平靜,然而,當他放鬆警惕踏入宮闕大門之時,他便落入了皇帝早已精心佈設好的陷阱之中——皇帝以疑制疑,下令一路上皆暗中觀察,切忌輕舉妄動,以疲憊彼之心神,而最終令陳明峻放鬆警惕的則是玉華門的守衛梁坤和朝元殿的守衛楊權恩。
梁坤和楊權恩俱曾得陳明峻大恩,立誓言曰必忠於陳氏,乃是陳沅江秘密安插於宮中的耳目,亦是為陳氏效忠的最得力之人,陳明峻次序見二人泰然立於殿階之前,右手緊握腰間青銅劍之劍身,這乃宮中之事盡在掌握的約定姿勢,然若事情有變,二人的右手則會換至離劍柄三寸之處,如此之約定不易被人察覺且隱秘非常。
卸甲見君乃天闕綱常,待陳明峻的親隨護從被阻,待他空手踏入朝臣議事之殿閣朝元殿,他便被突然竄出的幾十名沈熙昊在暗中特命訓練的死士襲擊,因為猝不及防、寡不敵眾,陳明峻落敗,繼而被灌服驅功散力的毒藥並被囚禁於宮中一偏僻殿閣“海晏堂”,因看守之人多眾,陳明峻雖焦急不堪,卻無從再與外界取得任何聯絡,心腹之人更難以得見——因為陳沅江在京中乃至宮中安置的耳目俱已在“智人”的幫助之下被皇帝清洗一空,那梁坤和楊權恩二人亦叛於陳氏,故,陳沅江自至辛郡,所得密報皆為人為控制下的合理謬誤。
而那百名陳沅江為陳明峻精心挑選的護從,見勢突變,便立闖朝元殿前去救衛,不料朝元殿地面驟然洞開,百人則齊數落於機關訊息之中,被射出的萬簇毒箭阻殺。
至於陳明峻堂弟陳明屹親帥的二千精兵,亦在距宛城不足十里的明汝山的有“一線峽”之稱的“魁清峽谷”遭襲,陳明屹被俘,潰散之兵降服,而帶兵突擊之人乃本應在南部陵夷州駐守的“諭王”沈喆,明軒帝沈顯之同胞幼弟,沈熙昊的十六皇叔。
而如此變故,遠在辛郡、訊息被特意閉塞的陳沅江卻無從知情,而皇帝卻天時地利佔盡,掌握著一切可勝的籌碼,在京城,沈熙昊有沈喆護衛,再加之其還可以“質子”陳明峻來防陳沅江於未然;在辛郡,掣肘陳沅江的便是那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智人”,沈顯自景浩三年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