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地連聲喊道:“雅卿,不,我不要,為了護衛我的安全,秦磊現已生死不明,我再也不能,再也不能…讓你去冒險,即使不幸被捕,即使今日要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
“小姐,”聞畢我的堅持和痛苦,雅卿突然間淚眼婆娑,眼眸含痛,只見她正襟斂衣,嚴肅地後退一步,忽而“咚”地跪下,我大驚失色,趕忙上前攙扶於她,她卻制止了我的舉動,認真地向我行了一禮,語調蘊含著濃濃的情誼和不捨:“奴婢能服侍小姐,是奴婢的福氣,自夫人從匪徒手中救了奴婢母親和奴婢的性命,收留我們母子,又待我們恩重如山,從那時起,奴婢就發誓要誓死效忠夫人和小姐,現下小姐遭難,奴婢不能坐視不管,奴婢命賤,死不足惜,可現在,小姐還不能死,還不能就這樣被諭王擄去毀了清白,小姐你不但要活著,還要活著找到韓公子,與韓公子共結連理,白頭偕老,還要,還要代奴婢活著去盡奴婢對韓公子的那份…愛慕情誼。”
我驚愕地望著她,喉中湧出了一絲又一絲的腥甜,令人窒息、暈眩——
原來,原來雅卿亦是戀慕於韓子湛的,可我呢,除了一味地沉浸在韓子湛所給予的柔情和驚喜中不能自拔外,我究竟做了什麼?
當我輕噙著淺笑觸控著佛珠手串上那百合花玉墜的紋理追憶著菡若谷的溫馨時,當我照仿著那首曼妙的茶詩模仿著韓子湛的筆跡時,當我幽幽地品飲著翩婷的香濃綿延時,雅卿總是會神色複雜地凝觀著我,眼神奇怪而又空無悸動,原來,原來那早已失去的笑容和繁複沉重的心事是因韓子湛而起的,可我,我那時到底在做些什麼?
頭痛欲裂至無能思索,一些往事的碎片遂漸漸湧上心頭——我記得我是怎樣以一種溫婉的神情向她詳盡地訴講我與韓子湛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的,我還記得我又是怎樣向她愉悅地表達著我的幸福和甜逸的?
可這一切的一切,到底又是以一種如何的方式摧毀著雅卿那種既隱忍又無奈的沉痛與煎熬之心啊!
我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無心之人呢?
雅卿對我推心置腹,對我忠心耿耿,可我卻如此地忽略她的感受,如此地踐踏她的心神,枉我,枉我還道自己是以姐妹之情對待於她的。
思緒許久都不能正常運轉,我只是怔怔地看著雅卿穿戴上我的外衫,怔怔地看著她綰起與我相似的髮髻,而後,她再將她的外衫穿在我的身上,事畢,她綴著眼中的瑩瑩淚光,朝我嬌媚地慘淡一笑,那笑容竟是如此的美麗和動人心魄:“小姐,你千萬不要為奴婢傷心難過,奴婢能服侍小姐,再能因小姐而認識韓公子,奴婢真的…很高興,也很…滿足……”
空氣中一片空洞的靜寂,我流著淚,麻木地看著她臉上蔓延的汗水灰漬,只見那汗水浸溼了她額前的縷縷髮束,她轉首看了看那些漸湧漸近的火光和搜查聲,急忙立起身來並推我向南行去,同時急道:“小姐,不要猶豫了,你快快走吧!”
語畢,她便往追兵密集的方向跑去。
無力的呼喊聲和懇求聲尚逗留在喉間,悲痛早已蔓延無邊,淚水亦再亦不能幹涸,追兵那驚喜的呼喝聲便遙遙響起:“總管大人,那邊有動靜。”
繼而,一個略顯童稚的嘶啞聲音響起,在靜謐的深夜種尤其清晰駭然:“你等千萬要謹慎,主子吩咐過,務須…要抓活的!”
一個機靈,忍著心中那蟲蝥啃噬般的劇痛,撥開荊棘雜蔓,我拼命地朝南邊奔去,獵獵的風聲從耳邊連續地拂過,似乎過了許久,攀附山勢的腳步頓然一空,只聽一聲碎石滑落的撞擊聲,手中便失去了支撐之物,頃刻,我的身子便沉沉地往下墜去,滾落的瞬間,我看到空中竟飛舞著繁多的棉狀柳絮,一絲一絲如同即將飄逝而去的生命……
柳絮紛飛著,我的意識亦開始漸漸迷糊,彷彿有柳絮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