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月白的長袍,上套著天青的竹子紋織的坎肩,站在床前,手裡拿了我的衣裙漫不經心地擺弄。這麼一看,他面如冠玉,神情十分放鬆,昨天的疲倦之色都已褪盡了。
我的天,不會真和他昨晚睡了一夜吧?懊惱地嘆氣,從他手中拿過衣服,“看什麼看,我要換衣服,出去!”
“成,你慢慢穿,待會兒來我帳子裡用飯。”他輕笑一聲,微微指了指我,便踱了出去。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到自己半露的肩膀,不知什麼時候鬆開的領口,不知該哭該笑,狠狠地穿起衣服,一邊安慰自己,A罩杯最小號也比這裡大,他不算佔了很多便宜。
之後的日子過得很快,尤其是在皇太極回朝之後。這次攻打明朝要有多背就有多背,反正就是在努爾哈赤遭炮轟的老地方——寧遠、錦州被當頭痛打了。加之進入六月中原地區天氣溽暑,據說士兵死傷甚眾,這是皇太極登基第一次御駕親征,卻落得這麼個下場,心裡不快就不用提了,根本就是動輒發怒,上至皇親國戚,下至文武百官,誰不是進了宮就顫顫兢兢的,生怕一個不小心當了炮灰。冷眼旁觀,勝敗乃兵家常識,何況他後來不還是設計弄死袁崇煥,拿下了寧錦二城麼?也不急在這一刻。總算他在後宮時還比較剋制,只是聽哲哲說招人侍寢極少,入了夜多半是在清寧宮與她談心,想來於她倒是好事。
薩哈廉在錦州攻城時傷得不輕,之後便一直在府內養病,我的課程於是無限制拖延下去,不用去鳳凰樓聽皇太極大呼小叫了。這回受傷的高階人物還真不少,從多鐸帶來的單子上所見,就我知道的一溜看下來有那麼二十好幾,有輕有重,陣歿的也有,倒是我不認識的。那麼一張單子看到中間的時候,忽然愣了愣神。
“東西給我,我要做事。”冷不防他劈手從我手裡將那一疊厚厚的名單拿了過去,回頭招呼小鄧子,“去給我瞧瞧哈克篤禮到了沒,若是到了讓他亭子裡侯我一候。”
“是。”小鄧子出去了,多鐸將攤在我案上東西收起來,口裡道,“旗裡事情極多,怕是宮門下鑰前也忙不完。我過會兒便不再過來了。”
我點頭,還是不來得好,送他到了二門,他停一停,卻見滿手都是東西,便只低頭湊過來,我白了他一眼,躲開道,“快走吧,不是事兒多得做不完麼?”
多鐸“嗯”了一聲,又復看我,神色有點複雜,我已經皺起眉來,還不走?他才識相地出去。
無語地慢慢踱回屋去,眼光一瞟,先看到桌下居然還有張紙,不會是他又落了什麼在我這兒把,這種事以前不是沒有過。忙的撿起來一看,卻睜大了眼睛,不偏不倚,就是那一疊記錄傷亡將士冊子打頭的那一張,我剛見過,自然知道這名單是按尊卑排的序。
看著那連成一體的滿文,不寬不窄,正在中間。愛新覺羅?濟爾哈朗。
不由自主就攥緊了單子,醒悟過來時竟已維持這一個姿勢站過許久,他受了傷,什麼傷,嚴不嚴重?念頭一一轉過,終於想起還有多鐸的用意。雖然與我一起去六貝勒府登門道過謝,但他對帶我看燈那天發生的事依舊耿耿於懷麼?
把單子送過去給多鐸?還是,留著當什麼也沒看到?忽覺得這個問題極沒有思考價值,他既然有膽子留這張名單下來試探我,難道我就必須有所回應不成?冷笑一聲,抄手將單子捏成一團,“噗”的扔進廢紙簍。
坐下來平一平氣,撥了幾張宣紙。薩哈廉不在的時候,不用抄寫那個要命的《古今笑概》,我只是練練字,一般就默寫點兒歌詞,算是還記著些現代的文字。當下執筆寫了首《人間》,完了又寫《百年孤寂》,自覺心裡好過一些,便擱了筆決定出去轉一轉。
宮裡早走得熟了,當下揀人少的地方去,且行且看。清寧宮往後,還有幾叢院子,繞過去有個不大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