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她是從後世來到這個世界,可她已悄然接受這裡的一切,包括這裡的事、這裡的人、這裡的風貌、這裡的情感。
此刻她就是大靖朝十六歲的女子,一個成熟的、在律法上已可以擁有自己財產的女子。
她的十六歲生辰原來有這麼多人在意。
「謝謝各位!真心誠意地感謝。」何元菱捂著臉,儘量讓自己從澎湃中平息下來,「你們
怎麼知道的啊,我誰都沒說。」
松曉嬌柔柔地開口:「是吳主事在名冊上看到您的生辰,又告訴了仁秀司務,司務和吳主事一同準備的呢,要給何總管一個驚喜。」
「真的很驚喜。從沒想過會有這麼多人給我慶賀生辰。」
說實話,何元菱現在一點都不羨慕淑妃。慕尚宮再大的排場,也沒幾個人真心給淑妃賀壽,滿大殿的虛情假意。這宮人舍的祝福雖然簡單,卻是滿滿的溫暖與感動。
「哎呀,卑職剛剛才知道何總管生辰,沒來得及準備賀禮,只能給您行個禮了。」跟她回來的侍衛竟是個憨憨,像模像樣行起禮來。
把何元菱逗樂了:「不要不要,咱們都是在宮裡當差,賺點月俸銀子不容易,我也不愛這些。有你們誠心誠意對我,比什麼賀禮都強。」
說著,把大夥兒招呼進屋。粗略一數,十七八個人:「還好還好,我這裡有幾套杯子,夠你們用。只是我平時不喝酒,只有前幾日造酒坊送來的新釀酒,大家湊合喝一口,不能耽誤當差啊。」
眾人圍著紅燭站了滿滿當當一圈,何元菱舉起酒杯:「謝各位。我這總管能有驚無險到今日,皆是各位捧場,滿腔謝意,多說了也矯情,就……先幹為敬!」
說罷,一飲而盡。
眾人也紛紛將杯中酒飲盡,吳火炎還誇讚一番,說這回造酒坊釀的酒比以往的更好。惹來何元菱一頓追問,吳主事經常喝酒嗎?造酒坊每回的新酒都會送你品嘗嗎?
吳火炎被追問得不好意思:「也沒啥愛好了,就愛品個酒。但從來沒耽誤過事兒!」
尤其最後一句,說得斬釘截鐵,把大夥兒都給逗笑了。地上的紅燭搖曳著,像是在配合他們的歡樂。
何元菱不由有些晃神,道:「你們老家平常都怎麼過生辰?」
大夥兒七嘴八舌起來。
「窮都窮死了,從小哪過什麼生辰。」
「我媽會給我煮碗麵。」
「我媽會在麵碗底下藏個雞蛋。」
「我爹爹每年都用樹枝給我削一根簪子。」
唯有松曉嬌神情黯然。她出身大戶人家,從小錦衣玉食,她的生辰曾經是山珍海味作宴、奇珍異寶作禮、僕從圍繞、酒美人嬌,真正集萬千寵愛於
一身。
何元菱悄悄抓住她的手,捏了捏,對眾人道:「我家過生辰,有些與眾不同。除了吃壽麵之外,奶奶還會點上紅燭。你們知道嗎?對著紅燭許下的願意,會在不久的將來實現。」
轉頭又對松曉嬌道:「你也記住了,等你生辰的時候,你也許願,知道嗎?」
松曉嬌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內心大為感動,不由紅了眼眶,重重地點了點頭。
只見何元菱抱拳抵於眉心,閉上眼睛。眾人知她在許願,皆屏氣凝神,屋子一片安靜。
片刻,何元菱睜開眼睛,蹲了身子,猛吸一口氣,「呼」——老長的一口氣,將紅燭盡數吹滅。眾人感染到她的歡樂,皆開心地擊起掌來。
「一定要一口氣吹滅哦。」何元菱笑盈盈地起身。
松曉嬌好奇:「何總管您許的什麼願?」
何元菱臉色竟微微一紅,幸好屋子裡張掛的是紅燈籠,這一片羞色被巧妙地隱了去。
「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