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愛卿,」建明帝毫無眼色的開口道,面上隱有焦慮:「京中境況如何?」
容渙向建明帝行禮,隨後抬起頭道:「回陛下的話,臣於今日早晨截獲皇后與西平王的密報,來不及向九黎山傳出訊息,埋伏在京郊的叛軍便已經開始準備攻城,臣與神機營不得已將西平王共十萬叛軍圍剿於京郊南大營駐地,如今,京中一切安然。」
他說得輕描淡寫,字裡行間卻隱隱透著危急的氣息。
聽他這般說,建明帝心下一鬆,周邊的勛貴大臣懸著的一顆心也都紛紛放下。
容渙又道:「啟稟皇上,當務之急,便是要查清西平王究竟是如何帶著如此多的兵馬悄無聲息的,從千里之外的西京出現在京城外的。」
御史大夫杜懷禮捻著鬍鬚,皺眉道:「十萬大軍,他們要從西京到京城,不知要經過多少城鎮州府,難道就沒一人察覺嗎,而且事發至今,烽火也已點燃,為何滄州知州遲遲未見,此事著實是可疑,皇上,須得徹查。」
姜妁聽著眾臣開始滔滔不絕,異常無趣的轉身去看西沉的太陽,但凡這些人有一點良心,此時都該跟建明帝說實話。
為什麼西平王數十萬兵馬入京,途徑那麼多州府,行跡如此可疑,卻無人上報?
因為去年,除了京城周邊城鎮,以及氣候宜人長年不下雪的南越,其餘州府均落大雪半月有餘,有些稍遠的州府甚至大雪連綿,足足兩月不停,各地凍死餓死之人不在少數。
建明帝撥銀兩,放糧倉,派欽差往各地賑災。
而實則銀兩全數充入欽差的口袋,開啟的糧倉還要災民花真金白銀去買,買不起的便只能吃粥棚裡摻著樹皮、草根、沙礫的「白粥」。
這便是這群「忠君愛國」的大臣賑的災,救的民。
那群可憐的百姓千辛萬苦熬過那個冬天,本以為春天來臨便會好。
可偏偏大雪之後必有洪澇,洪澇以後緊接著便是乾旱。
尤記得,她重生回來之初,容渙便才去處理了賀蘭山的洪澇回京,也唯有賀蘭府這個地方,因容渙的幹預,比其他州府要稍微好些,至少百姓吃得上飯,州府也不那麼喪盡天良。
就今年這個夏,京城以外的地方,建明帝看不到的地方,赤地千里,疫病流竄,哀鴻遍野,流民災民遍地都是,那些吃得腦滿腸肥的州府,他們只管抱著渾圓的肚子當他的土皇帝,哪裡看得出什麼人可疑,因為放眼望去,根本就沒幾個正常人。
既然如此,西平王的兵馬扮作流民往京城來又有什麼奇怪,那些流民連家都沒了,又哪裡有什麼路引,城門牌坊根本形如虛設,因為沒有士兵守城。
姜妁覺得自己眼睛有些發澀,這一樁慘案爆發的一幕幕,在她的腦海里止不住的浮現,她到現在都記得那十二個,在建明帝避暑歸京,帝王儀仗到城門口時,從京城門上一躍而下的人。
鮮血淋漓,紅白交錯。
都是年輕人,有男人有女人,唯獨沒有老人和孩子。
他們的屍體擠擠挨挨成一團,分都分不開,斂屍人只好將他們一點一點用鐵杴鏟起,裹進竹蓆裡,刨個土坑埋了。
「說來,倘若傅廠督還在,應當不會有這種事的發生。」
姜妁猛然聽見有人提起傅長生,循著聲音看過去,說話的她認不得,估計官職也不低。
「怎麼?傅長生不在,西廠便不行監察之責了嗎?你這話說得,好似西廠那麼些人,唯是傅長生才能使喚得動?」姜妁冷眼睇著那人。
那人被姜妁看得心裡發虛,眼看著建明帝也沉眸看過來,忙說:「臣不是那個意思……」
此時姜延卻上前一步,跪在建明帝跟前道:「父皇,如今西平王率先踏出西京,意圖謀反,那麼您與先帝的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