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帝,眼線自然只增不減。恆王妃的話當日便一字不落的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
於是,後來恆郡王請旨去封地養病,被皇上以‘封地雖然清淨,但缺醫少藥的著實不利於養病。雲都城裡有太醫院和國醫館,大雲最好的醫者都在帝都,皇兄養病還是該在京中’為由,把奏摺駁回了。
雲珉雖然不知道自己自請離京被駁回的原因,但也知道自己府裡肯定有皇上的眼線,當時心力憔悴,卻也無計可施。他早就看開,只想留戀紅塵做個富貴閒人,無奈皇上對他放心不下,他也只能遵從皇上的旨意留在京都養病。
這日聽見王妃在外邊罵小丫鬟煎藥剪得太久了,藥效肯定減弱,這死丫頭是不是誠心不讓王爺的病好,是不是想害死王爺之類的話,他便沉沉的嘆了口氣,吩咐身旁的管家:“去傳我的話,讓王妃去她的院子裡好生待著,本王不請,不許她進本王的桐雨軒半步。”
管家答應著出去,沒多會兒便端了一碗湯藥進來,碗底還帶著一張小紙條,紙條上只有歪歪扭扭的三個字:修皇陵。
恆郡王先是一怔,繼而輕輕地緩了一口氣,把紙條丟進了身前煮水的紅泥小爐裡。
幾日後,恆郡王又上了一本奏摺,自請去修聖祖的皇陵。而且一本奏摺寫的言辭懇切,不容拒絕。果然,沒過幾天皇上批覆便下來了:恆郡王孝心可嘉,準去督修皇陵。
接到聖旨的那一刻,恆郡王一直抑鬱的心終於舒緩開來,如今他別無所求,只願離開京都,掙脫身上的枷鎖,清閒自在,安心度日。
只是他這樣想,他的王妃卻不這樣想。
這邊恆郡王看著貼身的小廝給自己收拾書籍,旁邊自幼服侍他的宮嬤嬤盯著兩個丫鬟給他收拾衣物,那邊王妃便換了衣裳去找貴太妃訴苦去了。
新帝登基,先帝的妃子都成了太妃,恆郡王的母妃慧貴妃便是貴太妃。大雲朝有先例,身為太妃可以搬出宮去跟子女居住,由子女侍奉養老,沒有子女的則仍住在宮中,但都搬進慈敬宮或者福壽宮裡去住。
慧貴妃有恆郡王,自然不用再孤守在宮裡。送先帝至寢陵回來之後她便住進了恆郡王府。
恆王妃氣呼呼的來到貴太妃的院子裡,一進門便把屋裡的丫鬟婆子給趕了出去。唯有一個宮嬤嬤是貴太妃早年的貼身宮女,心腹中的心腹,根本不買恆王妃的帳,只端著茶站在貴太妃身側朝著恆王妃輕輕一福,叫了一聲:“王妃。”便直起了身子,不再吱聲。
“瞧你這樣子,又有什麼事兒?”貴太妃沉沉的嘆了口氣,沒給這個侄女好臉色。
“母親!王爺到底是不是您親兒子啊?!”恆王妃生氣的坐在貴太妃的下手,紅著眼圈兒說道。
貴太妃從小就疼這個侄女,否則也不會讓自己唯一的兒子娶她為妻,但她卻從沒想到一向溫良謙恭順的侄女這一兩年怎麼變化這麼大,不但性子驕躁了,還這麼不知深淺。真是不知道這兩年自己的兒子是怎麼跟她過的。
心裡不高興,貴太妃的臉色便沉了下來。只是她身為長輩自然不屑於跟兒媳婦一般計較。立在她身後的宮嬤嬤金氏便接過話來,正色道:“王妃這是什麼話?叫奴才們聽見又成何體統?”
恆王妃抬頭瞪了金嬤嬤一眼,想說什麼,到底沒敢說。
金嬤嬤陪著貴太妃在宮裡二十多年,終生未嫁。她的話從某種程度上說就是貴太妃的話,連恆郡王見了她都要拱手叫一聲‘嬤嬤’,恆王妃在她面前也有幾分怯色。
“母親!”恆王妃聲音一變,站起身來一提裙裾跪在了貴太妃的跟前,抹著眼淚說道:“皇上要王爺去皇陵監督修繕太祖爺的陵墓!王爺還病著,皇陵在深山之中,有潮又陰,王爺的身子怎麼受的住呢!您說,他這不是把王爺往死路上逼麼!母親您難道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