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卓帆是疼得直抽。
蒙面人手忙腳亂地掙扎,手在卓帆柔軟的腹部一撐。
手上的力量加上身體的重量,卓帆覺得胃都快被他壓出來了,當即一聲哀嚎。
蒙面人一驚,猛得向後一仰,後腦勺重重地撞在門邊的櫥櫃上,那巨大的聲音聽著都覺痛。
卓帆連忙向後爬了幾步,警惕地遠離蒙面人。
蒙面人揉著腦袋,大手往臉上一抓,終於把薄毯給抓下來了。
不是袁大,還能是誰?
卓帆大罵:“袁天!你是不是有病!”
袁大坐在地上,齜牙咧嘴地摸著後腦,這一下是真撞疼了。
“你大半夜不睡覺,趴我門上幹什麼!”卓帆火冒三丈。
構思得好好的見面流程被破壞,袁大的腦子被堵住了,許久憋出一句:“好久不見。”
卓帆快要氣炸了:“滾出去!”
都進屋了,袁大是死都不會出去了,他小心翼翼地把薄毯遞過去:“我是來還給你毯子的。”
卓帆瞥了一眼:“什麼東西,給我幹什麼?”
“不是你蓋我身上的嗎?”
卓帆冷著臉:“少自以為是了,我為什麼要給你蓋?”
袁大尷尬地又往前送了送:“不是你?”
“你可以拿去驗指紋,看看我有沒有碰過。”
袁大揉著毛毯,一本正經道:“這種柔軟的織物上面是留不下指紋的。”
卓帆又露出了袁大熟悉的,看白痴的眼神,下了逐客令:“離開我房間!”
袁大抱著毛毯,反而往屋裡挪了挪。
“你什麼意思?賴我屋裡了?”
袁大幹脆又往裡一蹭,一臉無賴相:“除非你把我丟出去。”
卓帆感覺到了嚴重的溝通障礙,氣得直喘:“可我要出去!我有事!”
“那你去吧,我自己呆在這裡,你不用管我。”袁大覺得自己太貼心了。
對於卓帆來說,這輩子能讓他發脾氣的事不多,哪怕遇到再麻煩的人,他也能心平氣和的溝通,唯獨眼前這個人例外。
幾十年能被他氣個半死,幾十年後,照樣被他氣得半死,恐怕一生的火氣都是他挑起的。
哪還有什麼心思月夜散步,卓帆也不理他,乾脆躺倒在床,連身體帶頭用被子矇住。
袁大觀察許久,確定他沒有再起來的意思,一點一點向卓帆挪去,挪一步看一眼,挪一步看一眼,最後挪到了床邊,下巴擱在床沿上。
也許是感覺到了背後的氣息,卓帆往另外一邊靠了靠。
望著被子包裹的輪廓,袁大重重地嘆了口氣。
房間裡安靜了下來,只能聽到淡淡的呼吸聲,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
“好久不見。”袁大的聲音沙啞乾澀,甚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被子下面的起伏有短暫的停滯。
袁大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把精心組織了一天的臺詞竹筒子倒豆似的自顧自說了出來,也不管人家聽不聽:“這麼多年我很想你,偶爾聽到你的訊息都能讓我回味好久。”
他說得極慢,一字一句都好像是從心裡挖出來的:“我一直都不敢見你,沒臉見你,自己都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更別提來找你了,想想是覺得夠窩囊的。”
被窩裡,卓帆的眼睛睜得老大,明淨得就像一面鏡子,可又黑得什麼都照不出來。
“你是所羅門最好的機械師,還是學校的教授,皇帝想造戰機都指望著你,相比之下我就沒什麼出息了,所能做的也就是拼盡全力保住榮耀軍團最後的香火。其實我也不敢多想你,每次一想到你心裡就憋得慌,然後會胡思亂想,想你會不會結婚了,會不會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