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響了,奇怪,一夜竟那麼遠,剛合上眼睛就轉瞬過去,莫乃光懷疑有人在偷他的時間,而且偷了不止一兩年光景了。
他梳洗後換過衣服上班去。
不止一個人說過他是風度翩翩的美青年,又懂得打扮,衣著考究而低調,看上去舒服,不耀眼,只覺他氣質好,可是,找不到女朋友,就是找不到女朋友。
工作能力也算中上,上司同事都知道莫乃光不是拼命三郎,皆因咬牙切齒沒風度,倒不是留力惜身,他們都欣賞他的原則。
怎麼會找不到伴侶呢?
整件事不通。
越急越是寂寞,他想到歐洲去找他那永遠留學未返的妹妹,與她討論不遇的問題,可是又不捨得離開父母。
莫太太召他:「乃光,星期六你回來吃飯,見見徐伯伯的女兒。」
徐家大約是自溫哥華回流了。
「去了整整四年,生意上是損失不少,幸虧香港的房子統統沒有賣掉,眼光準確。」
嗯嗯嗯。
「你記得徐影懿吧。」
當然記得,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便想,幼時不知她有否使過罰抄名字五百次,筆劃那麼多,累壞人。
「影懿出落得一朵芙蓉花似。」
茶花,莫乃光想,我比較喜歡凱咪莉亞。
「星期六是後天,記住了。」
記得記得。
去看看也好。
徐家大小姐不怕被看,他又怕什麼落足眼力。
星期六上午,母親又撥電話來提醒他。
他回家去。
見到了徐小姐。
那是一個粉紅色的女孩子。
無甚性格,臉容皎潔,笑起來左邊臉頰上有一個小酒渦,穿戴考究,四年外國生活並沒有帶給她壞習氣,一口流利的英語與法語。
莫太太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時常無故握住徐小姐的手,整晚莫名其妙那樣眉開眼笑。
莫乃光表現得很好。
給他一個大紅的女子,他也吃不消,他那樣想。
飯後,長輩們留下來詳談,莫乃光陪徐影懿出去逛逛。
回到同一個海旁,莫乃光發覺身邊有個人到底兩樣。
他忽然說:「我有一個同事姓餘,他有一個小女兒才三歲,我見過那個幼兒,真可愛,會握住父親的手親吻,會大聲呼喊爸爸,會在電話裡同父親聊天,她是全世界最愛他的人。」
徐小姐好象很訝異他對這樣平常的事表示詫異。
莫乃光知道他不是同道中人。
他輕輕嘆口氣,「願意喝杯咖啡嗎?」
她說好。
大家都已經很努力了。
一個星期後莫太太問兒子:「你有無約會徐小姐?」
沒有,電話不知扔在何處。
下了班仍然往酒吧去呆坐。
「人家有什麼不好?」
莫乃光不語,也許是太好了,他配不起她。
「看仔細一點對你有幫助,下星期是徐伯伯生辰。」
為著母親,為著自己,莫乃光答允赴約。
在燈光下,徐影懿看上去似一朵花,他迎上去,她看著他笑,他很自然坐在她身邊。
他一直不停與他說話。
她專心聆聽,有時不很懂,但涵養極佳,笑臉一直不褪,耐心地說:「你的口角有時像詩人多於像建築師。」
莫乃光只得笑。
他聽見母親說:「你看他們談得多愉快。」
這是真的。
第二天,莫乃光約了餘健文去喝一杯。
餘健文老實不客氣地說:「只一杯,不準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