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刑的俘虜,從脖子以上幾乎都被轟掉了,只剩身體兀自垂掛在木樁上。持槍行刑者轉身面對鏡頭,淺黑色的臉上浮現得意又殘忍的笑容。
那個笑容如水面投石般旋即破碎,變成只有噪音的畫面。
男人悶聲呻吟,止不住的淚水濡溼雙頰。
男人咬緊牙關在心中發誓,這筆血債一定要討回來……
炸 死
1 ◇◇◇◇
他無動於衷地回望著佇立眼前的女人。
女人還很年輕,很美;可是即使那樣的美貌也無法打動他的感情。對他來說這女人只是個陌生人。
女人以可疑的戲劇化動作跪倒床邊,拉起他的手。
“哥哥,是我呀,我是由美子。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女人雙目含淚。他感到渾身不自在,連忙把被握住的手抽回來藏在被單下。
“哥哥,你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嗎?你連自己妹妹的長相都不記得了嗎?”
站在後方打扮體面的中年男人,雙手不知該往哪放才好似地開口說:“新谷,我是赤井啊。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赤井部長,是你的上司。”
他看著男人的臉,男人不安地眨眼。什麼上司不上司他不清楚,總之他毫無印象。
女人恨恨地往床上一拍。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做自殺這種傻事!也不把原因告訴妹妹我。”
自殺。對了,我是自殺未遂,醫生這麼說過。
“天底下沒有人要自殺還解釋那麼多原因吧。”
他這麼一說,女人驚訝得縮回身體。
站在一旁的主治醫師插嘴說:“你們不可以責怪他失憶。如果硬要他回想起來,病情有可能更加惡化。我看,也只能耐心地等他恢復記憶了。”
女人看著醫師。
“請問,有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恢復記憶嗎?”
“這種例子也有,因人而異吧。有些人一個月就治好了,也有人十年後才突然恢復記憶。總之最好慢慢治療,不要焦急。”
醫師看看手錶,繼續說:“呃,在接令兄出院前,麻煩你先跟刑警先生談一下好嗎?我請他在會客室等著。趁這段時間我去幫你們辦出院手續。”
剩下他一人後,他定睛凝視天花板的漬痕。我到底是誰?一對素未謀面的男女突然出現,自稱是上司和妹妹就要把我帶走,完全無視我的意願。
如果我真的企圖自殺,就該有讓我那樣做的理由。可是現在既然想不起來,縱使反抗也無濟於事。
大約三週前,他在珠洲市(【注】:位於石川縣,是能登半島尖端的大城鎮)中央醫院的病床上醒來,醫師和刑警輪番前來詢問事情經過。但發生在他身上的遭遇固然不用說,就連住址、姓名、年齡他都想不起來。醫生說這是典型的逆行性健忘,是失憶症的症狀。
據說是當地的漁夫發現了他。三週多前,一個十月底的深夜,據說他在通往能登半島頂端孤狼岬的泥土路上拖著斑斑血痕爬行。他的頭部和臉頰受到重傷,小鎮上的醫生無法處理,只好轉送到十幾公里之外的珠洲市中央醫院。
從珠洲分局的刑警口中,他得知以下的事件經過。
他被發現的翌晨,搜查員搜尋現場附近,在孤狼岬斷崖末端十幾公尺下方的巖坡上發現觸目驚心的血跡,巖坡上還散落著折斷的松樹枝。
巖坡的血跡與傷者的血型相同,顯然他是基於某種理由從斷崖墜落,幸虧有巖坡擋著才撿回一命。如果墜落一百公尺下方的海中,不僅毫無生還希望,恐怕就連屍體也找不到。除了後腦和右頰的嚴重挫傷,他只受到輕微的撞傷和擦傷,能夠死裡逃生幾乎可說是奇蹟。
知道他喪失記憶後警方就四處打聽,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