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早就跳過來,吵著要吃另一條後腿。
四個人圍在火邊吃兔子,章魚突然說:“我們四個都回去,你是新人,他雖然喜歡你,但是不一定會信你。我跟著他快十年,瞭解他,有辦法對付。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情,考慮著我們手底下的兄弟,他也不會把我們都辦了,頂多就辦我一個。如果我死了,你們兩個以後就跟著飛龍。他雖然來得比你們晚,但是做事謹慎細緻,又大膽有魄力,像我。我相信他不會讓你們出事的。”
“放屁。”狼五說:“那老傢伙敢辦你,老子就跟他拼命。”
“行了,還沒到那一步呢。”章魚把另一隻後腿遞給狼五道:“拼命是最傻的方法。”
飛龍沉默地啃著兔腿。
“飛龍。”章魚的目光總是像蒙著一層迷霧,讓人看不清他的想法,可現在他卻用一種鄭重和坦誠的目光看著飛龍,“你能像我保證麼?”
“保證什麼?”
“保證無論發生什麼,都保全蠍子和狼五的命,我知道你可以做到。”
那一天,雨林裡星光點點,飛龍許下了他的承諾,生活是一場晦暗的風暴,狂亂之中誰都看不見前路,他也想不到從此之後,命運就糾葛在了這一句荒誕的諾言之上。
天空又悲又美,像是一個巨大的祭臺,太陽受了傷,凝成了一灘血,緩緩下沉。
蠍子躺在地上,腦門上是一個血紅的窟窿。
他死了。
顧向陽躺在他身邊,嚎啕大哭,他的手捏得緊緊的,那裡捏著猶大的三十銀幣。
他覺得自己是要下地獄的,在煉獄的最深處,他的兄弟們等著他,日日夜夜,要親手往炙烤他的火堆上新增柴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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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叔叔……”
顧向陽睜開眼睛,發現如願正在叫他。
他猛地坐起來,拿起桌邊的槍,上了膛,把如願護在身後,警惕地看著四周。
如願無奈地笑起來道:“你幹嘛這麼緊張,你做惡夢了,夢裡一直在叫,我就叫醒你了。”
顧向陽鬆了一口氣,放下了槍,才發現自己一身冷汗。
如願走過去開窗戶,涼風吹進來,能夠驅散夢魘。
窗外的天已經矇矇亮了,空氣涼爽溼潤,顧向陽一時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這霧靄沉沉的人生,走到哪裡都看不見歸途。
他也走下床,從身後緊緊擁抱住如願。
“怎麼了?你今天回來就一直怪怪的。”
“想抱抱你。”
“毒販不是已經死了麼,我怎麼覺得你還是很擔心。”
“還有一個沒有蹤跡,他非常小心謹慎,我們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也沒有任何記錄,非洲有幾百萬的華人,要從中找出一個人來,簡直就是大海撈針。”
“從這個死掉的毒販身上找不到線索麼?”
“他常聯絡的人里根本就沒有我們要找的人,而且他家裡有很多一次性電話,掛靠的公司也是他個人的,很乾淨,找不到任何線索。而且就算找到了那個人,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到時候再說吧,以後再煩惱,現在煩惱了也是白費,不到那一天誰都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如願安慰著顧向陽道。
“如願,為什麼我明明做的是正確的事情,卻還是覺得這麼難過。”
如願不知道顧向陽和死掉的毒販之間有什麼關係,但是她能感覺到顧向陽的痛苦和掙扎。
“因為這是守護信仰所要付出的代價吧,孤獨、心碎和犧牲,每一個有夢想的人都會遇到……”
“那我們到底還為了什麼要堅持。”
“這個世界笑罵由人,越是有力量的翅膀,就越是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