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在暗搓搓地比著誰先有小棉襖,但對於二舅媽而言,自家長子的教育是絲毫不敢懈怠的。大海表哥因為是第三代里長子嫡孫,可以說名正言順肩負起振興徐家的重任,再加上大海表哥那性子也著實沉穩,毫無疑問的被徐外公挑中,親自教養。
等到二海表哥跟三海表哥只間隔了幾天出生,徐外公考慮到放一隻羊跟放三隻羊區別不大,最關鍵的是老大(大海表哥)那性子太過沉(無)悶(趣),便將二海表哥以及三海表哥也帶在了身邊。
二海表哥因為前頭還有個嫡親大哥頂著,並不需要處處高要求。而三海表哥,雖說排行老三,畢竟是二舅舅這一脈的第一個孩子,再加上還有個性子要強的姆媽二舅媽。以至於兩位表哥年紀雖說相差不大,境遇卻截然不同。三海表哥不僅被二舅媽要求著得強過前頭的二海表哥,甚至還得超過大海表哥。
三海表哥相應國家號召,上山下鄉去了鄉村當知青,不跟家裡商量便娶了王鳳娟這個鄉下妹子,縱然裡頭有感情的因素,何嘗不是對二舅媽的一種無聲抗議。三海表哥將來會不會後悔,趙清茹也說不好,不過王鳳娟跟二舅媽這對新出爐的婆媳,想要和睦相處,只怕沒那麼容易。
二舅媽如此要強的一個人,自己精心教導的長子,最後竟然不聲不響地被個鄉下女人給拐走了,甚至連孩子都生了。即便囡囡長得確實很可愛,只怕這口氣也不容易消。更何況前頭一直在互相攀比著的大嫂那長子下個月也即將結婚,未來的大兒媳婦是江家大女兒。這不比不知道,王鳳娟還真沒辦法跟江萊比。
這讓二舅媽情何以堪?
所以,就在趙清茹兄妹倆跟江萊去逛南京路百貨公司的間隙,徐公館裡可是熱鬧得很。
三舅媽好不容易將自家老兒子即將滿四個月的小九給哄睡著。因為元旦過節,三舅舅只去單位裡點了個卯,便回來了。這會兒剛吃完了中飯,正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打著瞌睡。
“睡著了?”三舅媽小心翼翼地將九海放回一旁的小嬰兒搖籃裡,轉眼見三舅舅已經閉上了眼,便輕輕搖了搖三舅舅個胳膊。
“恩?”三舅舅懶洋洋地睜開一隻眼睛,瞥了三舅媽一眼。
“你說汝兒從哪兒弄來的那鋪蓋面,把二嫂還有那個王家丫頭看得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三舅媽說話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明顯幸災樂禍的味道,“你是不知道,前幾天我跟大嫂二嫂陪著姆媽剛去逛過百貨大樓,有瞧見一床類似的,就光是一個被套子,就要這個數!”
三舅媽比劃了一下。
“八,八十?!這麼貴?”
“說是什麼桑蠶絲,那外頭拿了個什麼獎。我瞧著還沒汝兒兄妹倆跟那錢家老太太送的這床漂亮咧。”三舅媽仔細地幫著自家老兒子九海蓋好鋪蓋,看似無意地提了一句,“你說……你說爸跟姆媽這次暗地裡會不會又貼補了汝兒兄妹倆?”
“就算要貼補,那也是老爺子跟姆媽的錢,以後你少眼紅。”原本還想眯一會兒睡個午覺的三舅舅頓時沒了睡意,一個鯉魚打挺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我這不是……”
“不是什麼?!”三舅舅的臉有些陰沉,“我不管你怎麼想。老爺子跟姆媽早就立好了遺囑了。我跟二哥每人一棟房子,小妹那份已經用嫁妝的形式陪給小妹了,以後徐家就由大哥那一房繼承。九個孫子成年後每人都能從老爺子手裡拿到一筆錢。至於那些個古玩字畫珠寶首飾,將來是捐給國家,還是具體給哪個,誰也別問,誰也別惦記。”
“這事兒我很早就跟你提過了,別總跟二嫂湊在一起,跟大嫂噶苗頭。”三舅舅許是察覺到了自己說話語氣有點兒重,便順手將有些委屈的三舅媽摟在懷裡,壓低了嗓門繼續道,“我知道你心裡頭是怎麼想的,但是這事兒你得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