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淡如水,味同嚼蠟!
謝青章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又輕聲道:「還有九日,就回監中了。」
葉柏黯淡的圓眼立馬亮了,也學著謝青章目不斜視的模樣,偷偷摸摸「嗯」了一聲。
一大一小往內院而去,葉柏引著謝青章繞過內堂、於桂花樹下走過,一路行至正房。
葉柏叉手行禮:「阿翁與謝司業會面,學生便先退下了。」
謝青章頷首,拾階而上,同時暗自疑惑。
葉相宿在故居之時,向來是住在東廂,而正屋與西廂從未開啟過,屋門一直緊緊合著。
緣何今日,葉相忽然開啟了正屋,甚至不顧身體抱恙,也要來這兒?
謝青章行至門前,斂去眼中疑惑,叉手行禮,正聲道:「修遠見過葉相。」
「進來吧。」一道沉穩的老叟聲音傳來,聽著有些微啞。
得了應允,謝青章挺直腰板,緩步踏入正屋。
屋內一切擺設並未落灰,彷彿一直有人在其中起居一般。只是各色家當擺設,顯然是二十多年前的樣式。
謝青章沒有多看,尋到了一位披著衣衫的白髮老叟。
老叟循聲側頭看來,哪怕是染了風寒,一雙丹鳳眼依舊銳利,好似能一眼看穿旁人的想法。他五官繃得很緊,額頭、眼角等處布著或深或淺的皺紋,散著濃濃的高位者氣息,讓人不敢直視。
正是當朝尚書左僕射,葉懷信。
葉懷信只往謝青章這兒看了一眼,旋即又收回視線,繼續望著他的正前方,淡道:「就知道你今日會來,過來吧。」
聞言,謝青章平靜道:「未見您身子好轉,修遠難以心安。」
葉懷信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對此事不再多說什麼,只定神瞧著正前方。
對方不開口,謝青章便也就規矩立於他後方,順著葉懷信的視線望去。
只見正前方的牆上掛著一幅幅書畫,滿滿當當,幾乎佔據了整面白牆。
掛著的數張畫裡,或是繪著靈動女娃,或是展現秀麗山水,各有各的不同。而那些字,明顯是分別出自兩人之手,一者筆勢溫和,一者筆鋒凌厲,但兩者暗藏的古樸之氣,卻是一脈相承。
看著那一幅幅的字,謝青章倏地擰眉。
怎麼覺著,他近日曾見過與之類似的筆跡?
「這是拙荊與小女的字畫,」葉懷信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口吻中涵蓋無數複雜情緒。
謝青章仍盯著那幾幅字在看,只覺得自己好似抓到了什麼關鍵之處,卻還找不到一個可以撬動的口子。
而在他聽見葉懷信提及字畫的主人時,忽而一起曾聽過有關葉相夫人與葉家女郎的傳聞。
葉相夫人原為工部侍郎的獨女,嫁與當時高中進士的葉懷信後,兩人也算琴瑟和諧。沒多久,就生了一位嬌俏可愛的女郎。
後來,葉相夫人因難產而亡,而葉女郎自十多年前就沒了音信,不曉得是遠嫁外地,還是香消玉殞。總而言之,朝廷上下因顧及葉相,不大敢對其家事多置喙。
而謝青章當年也不過一二歲的孩童,所知曉的這些,還是長大後,無意間從一些隻言片語中聽來的。
且慢。
謝青章目光一凝,眉頭越擰越緊,視線陡然定在其中一幅字畫的落款上。
那處寫了一個極為張揚的「卿」字。
剎那間,謝青章腦海中的迷霧消散得無影無蹤,靈臺一片清明,雙眼微微睜大,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一樁事。
如若他沒記錯,葉相夫人應是姓……
「裴」。
裴卿卿?葉卿卿。
而面前這些字跡……他曾在姜記食肆牆上的一排木牌子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