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急,不能惹怒對方。
對方不直接殺了她們,而是費盡周折人綁走,必定是她們還有什麼用處。
如果她沒能力帶著阿蘭平安離開,那就要竭盡全力拖延時間,等著謝青章和其他人來救。
她可以做到的,一定可以的。
師徒二人靠在一處,雖然口不能言、眼不能見,但在用這種笨拙的方式安慰彼此,告訴對方自己的存在。
過不多久,車輛在經過七繞八拐之後,終於停下。
察覺有人掀開車簾後,孟桑被人粗暴地拽起,拖到車下,半摔在地面上。還未穩住身子,就聽見一道粗啞的男聲傳來。
「把她們腳上的麻繩解了,帶到正屋。」
「喏。」
孟桑在感受到腳上束縛解去之後,又被人從地上拽起,被迫隨著對方踉蹌往前走。
在她與阿蘭被帶進一間屋子後,又雙雙被綁到方柱子上。
雜亂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唯餘或輕或重的呼吸聲。
半晌,從正前方傳來一聲嗤笑。
「這就是廚藝絕頂的孟廚娘?別是外頭吹噓的吧?」
「要我說,費這麼大勁把人綁來幹嘛,直接殺了不行?再不然,賣去平康坊,或者賣給隨意一個討不著媳婦的無賴,將人綁上一輩子,再也礙不著咱們的財路!」
又有一人接話,不贊成道:「這名聲是國子監那幫子監生傳出來的,哪裡會有假!你莫要衝動,免得誤了咱們的大事。」
那人不說話了。
孟桑直直站著,聽著「財路」「國子監」二字,心中瞭然。
只怕這些人是與捉錢有關了。
聽話裡話外的意思,是她確實於他們有用,方才沒有直接動手。
她暗暗撥出一口氣,口中「嗚嗚」兩聲,示意自己要說話。
屋中靜了一瞬,幾息之後,有人過來給孟桑解了雙眼和口中的束縛。
眼上壓力最初解開之時,孟桑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多眨了許多次眼,這才勉力看清周遭——正前方的方桌邊,坐著三個中年男人,四周或站或蹲著數人,而阿蘭被綁在她的右方。
孟桑拼命在心裡給自己打氣,佯裝驚慌地問:「你們是何人,為何綁我來?」
坐在最左邊的吊梢眼男人開口,面帶兇色,咬牙切齒道:「為何綁你?自是因著你妨礙了我們的財路!」
聽見對方開口,孟桑便曉得這是一開始說要將她和阿蘭賣去平康坊的人。她按捺心中怒氣,壯著膽子:「我不過是名庖廚,哪裡能擋著你們路子!」
「吊梢眼」濃眉一豎,當即就要開口罵些什麼,卻被坐在最右邊的塌鼻樑男人攔住。
「塌鼻樑」似笑非笑地看向孟桑:「孟廚娘看著慌亂膽小,實則在暗中套話,倒是不簡單啊。」
聞言,孟桑心中一凜,曉得再也裝不下去,索性丟掉那些偽裝,坦然道:「你們費這麼大工夫將我們綁來,想來是我身上一些東西對你們有用處。」
「既然都這樣了,不如開啟天窗說亮話,說說你們是何來路,又需要我做些什麼。」
聞言,「塌鼻樑」微微眯眼:「孟廚娘猜不出來?」
孟桑矜持一笑:「既然是猜測,必然要經過證實,方才曉得真假。縱使我說千八百句,到底不如你們一句話,那又何必費這等氣力?」
那三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吊梢眼」滿是惱怒地嗤道:「自然是被你牽連的人。」
「孟廚娘在國子監食堂幹得風生水起,累的我們遭殃!」
對方的話說得含含糊糊,話裡話外都在暗示自己的身份是同行。
然而這話旁人信得,孟桑是半分不信的。
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