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擲地有聲,聲音洪亮到整個食堂裡的人都能聽見。
在場誰都沒料到,平時總是傲氣的文師傅能突然來這麼一出。
孟桑先是詫異,後又茫然道:「哪來的詆毀?不曾有過此事啊……」
見孟桑說不記得,文師傅只覺得對方心善,在好心給自己臺階下。
他這人雖然總愛挑刺,但還稱得上是敢作敢當。既然已將紙薄一般的臉皮撕開口子,文師傅索性不管不顧地揭起自個兒的短。
「孟師傅不必給我留什麼臉面!」
「當日你剛入食堂時,我曾在背後道你是非。無憑無據詆毀你是濫竽充數之輩,沒有真才實學。後來,方悔悟是自己鼠目寸光,不知天高地厚。」
「分明折服於您的手藝,卻只敢偷偷摸摸領了吃,著實卑劣無恥。」
「此番種種,皆我之過,您可隨意責罰,文高毫無怨言!」
文師傅越說越激動,頭腦一熱就要跪下請罪。
聽到這兒,孟桑總算隱約記起當時的情形,哭笑不得,連忙示意柱子快些將人攔住。
這一跪要是落到實處,忒折壽。
孟桑無奈道:「當時有靳廚娘在前,三位師傅心存疑慮,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文師傅不必掛懷此事,日後咱們同在食堂內,只管齊心協力將朝食、暮食做好,讓監生吃得開懷,方是正事。」
聞言,文師傅滿臉羞愧,終究還是聽了勸,坐回原處。
不等坐定,他肚子傳來一串響亮的「咕咕」聲。
文師傅:「……」
一旁默默圍觀的陳師傅沒忍住,拍著大腿,「噗嗤」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讓你文老二嘴硬,說去買什麼胡餅當朝食,人後卻偷偷指使康三領雞蛋餅。這下餅落泥地裡不能吃,胡餅更是沒個影,就白白餓肚子罷!」
此言一出,在場多數人無一不在憋笑。即便是一貫嚴肅的魏詢,嘴角不免也上揚好些。
而文師傅本人只差沒找個地洞鑽進去,尷尬到整張臉通紅,真真是手足無措。
孟桑想起掉土裡那塊還算完整的雞蛋餅,猜到文師傅定然沒吃幾口上,現下還餓著呢。她掩住笑意,連忙讓柱子與阿蘭一道去攤幾張餅子來。
待到雞蛋餅上桌,阿蘭勤快體貼地為諸人添了乾淨碗筷與熱茶,退至一旁。
孟桑憋著笑,溫聲道:「多虧了文師傅警覺,抓住那偷醬的賊人康三,移交監丞處置。想來忙活到現在,文師傅不曾用朝食,不如先吃些餅子墊墊罷。」
文師傅悶聲悶氣地應聲,夾了一塊雞蛋餅到碗中,咬了一口。
雞蛋餅是阿蘭攤的,外表看著像模像樣,顏色也好看。一旦入口,便能察覺到其與孟桑親手所做的,尚且有些出入。
後者攤的雞蛋餅軟嫩卻不失韌性,乾濕恰好,吃著服帖。而阿蘭顯然在火候的掌控上還差些,餅子做得有些幹,韌性太足,但已算可口。
文師傅慢慢咀嚼,有些出神。
短短十數日,原本只會洗菜切菜的阿蘭,今時今日已能攤出一張像模像樣的雞蛋餅,足以見孟桑多擅長調教廚子。
世上技藝出眾的庖廚不少,但這樣不論出身、有教無類的師父,實屬可遇不可求。況且,孟師傅都能收一竅不通的阿蘭和柱子當徒弟,那……
多他一個文高,也無甚大礙嘛!
文師傅忖度再三,終是下定決心,嚥下嚼碎餅子後,再度起身,對著孟桑叉手行大禮。
見狀,孟桑微微睜大雙眼,很是不知所措,連忙想避開。
好端端的,文師傅又怎麼了?
莫非是餅子太好吃,感激不已?
不消她多猜,文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