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有一人行道過,買了一碗,攤主便掀開蓋子來盛飲子。
那桶裡的楊梅飲子顏色褐紅,質地清透,解渴生津,最引人注目的是上頭竟然飄著一層冰。只這一眼,就瞧得出攤主是下足了本錢的,當然了,賣出的價錢也比尋常飲子貴上兩文。
不過,日頭漸漸起來,熱氣也隨之湧上,誰瞧見了這杯冰爽飲子還能走得動路?
不曉得旁人如何,左右孟桑這腳是抬不起來了。
時候還早,她定神掃了一眼國子監後門,確認魏老還沒出來,便光明正大地溜達到賣飲子的小攤旁。
「來一碗楊梅飲子!」
「好嘞,客官稍等。」
路邊小攤,慣常不提供座位。
孟桑也不在乎這些,爽快付完帳,端著碗靠在槐樹下邊,就著一杯酸甜爽口的飲子吃完了剩下一半的粢飯糰。
用完朝食,孟桑小口喝著餘下的楊梅飲子,只覺得神清氣爽,熱氣全消。
唉……只嘆如今身處物資匱乏的古代,冰這玩意是冬藏夏用,金貴得很哩!著實沒法跟上輩子一般爽快吃冰。若是能有一個自家用的冰窖,把楊梅洗淨後放進去,好生凍上兩日,取出來一口一個冰楊梅,痛痛快快吃上一碗,那才叫愜意!
正喝著,國子監後門開了一條縫,一直留意那處動靜的孟桑打了個激靈,下意識挺直腰板,睜大雙目望去,以為是魏詢提早來了。
幸好,從後門走出來的是兩位年輕郎君,身著同一樣式衣衫,像是國子監裡的監生。
孟桑頓時鬆了一口氣,又靠回樹幹上,目光忍不住循著這兩位監生而去。
只見這兩位監生並肩而行,加快步伐直奔這邊的小攤聚集處。他們輕車熟路地買了一塊胡餅,撕開後各自分去一半,隨後又來到孟桑旁邊的小攤買了兩碗飲子。
圓臉監生邊吃邊催促:「快些吃,等會兒還有《周禮》的課,千萬別耽誤了!」
國字臉監生快速啃著胡餅,抽空回道:「莫催!要我說,就在食堂隨意墊一頓,等咱們午間下了課,再出來尋個食肆不行嗎?偏生你挑剔,非不肯去食堂,還總愛賴著不起,差點誤了錢博士的早課。」
「可別,食堂做出來的朝食,就說那蒸餅吧,又乾又硬,叫人怎麼咽得下去?」圓臉監生頭也不抬,「除了那些囊中羞澀的監生,誰樂意去吃!」
這麼一說,國字臉監生似是回憶起了什麼,露出掙扎又痛苦的神色,默不作聲把胡餅吃完,深有同感:「言之有理,往後還是出來買罷!」
兩人飛也似地把吃食塞進口中,還了陶碗,往國子監後門奔去。
「還好待會兒是白博士的課,他一貫管得鬆些……」
望著兩人悄摸又從後門進去,孟桑若有所思。
國子監食堂做的吃食,得是給這些監生留下多少心理陰影,才會抗拒至此?
她掃了一眼天色,一口悶了餘下的楊梅飲子,也將碗還給攤主,快步往街對面的國子監後門走去。
倒也巧,孟桑在後門旁等了不到半盞茶,魏詢就從門裡頭走出。
魏詢看見她一身胡服也沒說什麼,板著臉頷首道:「孟小娘子很守時。」
孟桑淺笑見禮:「見過魏老,應該的。」
魏詢眼神示意她跟上,帶著她從後門進入國子監,緩聲道:「昨日就與你提過,日後在一處做事,食堂裡的人也都很和氣,自不必如此客氣。佔了這把年紀的便宜,大家多喚我為魏師傅,或是年歲小些的會稱一聲『魏叔』,你跟著一道就好。」
「好,都聽魏叔的,您喚我桑娘便是。」孟桑眉眼彎彎。
由後門入國子監,依次經過雜役住處、監生齋舍,緊接著便到了食堂與食堂。途徑食堂,魏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