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頭,別以為我身處後院,就看不清你們朝堂上的事兒。不就是花錢買吃食嗎?咱家又不是缺了這點銀錢,在國子監外買和在國子監內買,這二者有何區別?」
「再者,這承包制推行下來,讓二郎能多吃些可口佳餚,難道不是一件好事?」
「別的朝堂事我不欲多舌,但這承包制我翻來覆去也瞧不出什麼壞處。既如此,那董三娘能吃到的佳餚,我羅九娘一道也不能少!絕不能讓她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田尚書又一哽。
他家夫人與兵部秦侍郎的夫人在閨中就不對付,無論什麼事都得掐一把,非得爭出個高低。小到穿衣首飾,大到嫁人擇婿,誰都不讓著誰,六十多年了還是沒完沒了。
如今昭寧長公主只往秦侍郎府上送吃食,那是拿準他家夫人的痛腳,故意為之!
此計忒毒辣!
沒等田尚書想出個應對之法,對面的田太夫人已經氣勢洶洶地指揮婢子們去收拾東西。
「好你個田煦然,如今是正三品高官了,威風起來了,就想著在家中耀武揚威了是嗎?」
田太夫人憤怒地指著田尚書鼻子:「如今你要駁斥承包制,那就是讓我只能被董三娘暗諷,日日低她一頭!這日子過不下去了,二郎,跟著祖母回羅家去!」
田肅仔細攙扶著太夫人,覷了一眼田尚書著急上火的神色,暗搓搓拱火:「阿婆您不曉得,秦家郎君老早就吃上孟廚娘做的吃食了,孫子瞧著眼熱……」
「臺元你住口!」田尚書頭疼極了,只覺得這個孫子忒煩人。
下一瞬就被田太夫人兇回來:「糟老頭子,你罵二郎作甚!」
田尚書閉上眼,一邊直面他家夫人的怒喝,一邊還得哄著、攔著不讓她回孃家,此外還得抽出空來應付唯恐天下不亂的糟心孫子。
當下的吏部尚書,欲哭無淚。
田府中的鬧騰,同樣也出現在了各家官員的府中。這都是因著昭寧長公主拿捏住各府主母的性子,逐個攻破。
像是許平家中的情形,就非常「溫和」了。
昇平坊許主簿家中,許平正陪著許太夫人和許母,三人圍坐著說話。
許太夫人手中握著鍋巴,津津有味地吃著,十分饜足。而許母瞧著性子恬淡,實則對辣條愛不釋手,小口小口地咬著,輕聲呼著氣。
許平嘴角含笑,溫潤道:「若是承包制能推行,日後子津多省些銀錢,給阿婆和阿孃買吃食。」
「孟廚娘手藝好,既做得了阿孃喜愛的辣口吃食,也能做阿婆喜愛的甜口點心。像是中秋那會兒,我從國子監帶回來的月餅,就出自孟廚孃的手。」
許太夫人眉眼慈祥:「你這孩子,手裡頭有銀錢就自個兒留著,莫要只想著給我和你阿孃帶吃食。」
許母聽了,眼中露出些許遲疑。她抿了抿唇上的紅油,蹙眉問:「我這幾日偶然會聽到郎君在自言自語,話裡話外說得都是這個承包制,似乎很不贊成呢……」
聞言,許平半垂眼簾,「黯然」道:「其實會有承包制,都是因為月料錢收不上來的緣故。沈祭酒就想出這個主意,想著賺些銀錢來補貼食堂,讓同我一般家境普通的監生亦能吃好。」
「只是如今看來……是了,或許很有可能推行不下去。是子津不好,沒法帶吃食回來孝敬你們。」
瞧著少年郎君整個人都低沉下去,許太夫人與許母對視,默不作聲地用細微表情來交流。
片刻後,聽著漸近的腳步聲,二人於無聲中達成了某種共識,不動聲色地挪開視線。
屋外,許主簿憂心忡忡地往此處而來,心中惦記的都是「承包與捉錢孰優孰劣」。
他剛步入屋內,就聞到一股辣中泛甜的香味,視線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