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寧長公主指著臺下的兄長,揶揄道:「阿兄的箭術向來不佳,不過氣勢倒是擺得很足,勉強也能唬人。只可惜,待會兒將熊侯取來,便曉得阿兄到底射歪幾支啦!」
謝青章嘆氣,喚了一聲:「阿孃……」
昭寧長公主權當沒聽見,興致勃勃地盯著底下。
只見千牛衛石將軍跑去箭靶處探查、拔出箭支,回來恭聲奏報。
昭寧長公主側耳細聽,「噗嗤」一聲笑了:「阿兄這幾年的箭術全然不曾精進啊,一支都沒射中靶心,竟然還有兩支飛出去了,哈哈哈哈……」
一旁,謝青章再度嘆氣:「阿孃,低聲些,您好歹照顧一下聖人臉面。」
他家阿孃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哼笑道:「他的面子又不是我這個做妹妹的給的!年年如此,還每回都不服輸,非要下場試上一試,丟臉丟到大臣家中去了!」
正說著,聖人從一側來了此處,自個兒先無奈笑了:「朕就曉得要被你笑!」
謝青章二人慾要起來見禮,卻被聖人攔下:「自家人,沒那麼多禮數。」
眾人重新排了位次,謝青章起身站到一旁。
聖人溫和地看過來:「修遠今年仍不下場?」
未等謝青章答覆,昭寧長公主嗤笑道:「阿兄是想讓章兒下去,幫你掙個臉面罷?」
聖人睨了她一眼,好氣又好笑:「昭寧,倘若有一日你能管住這張嘴,朕也能多舒坦片刻。」
他又望向謝青章,目露慈愛之意:「修遠當真不試試?」
一旁,昭寧長公主閒閒插話:「聖上想讓章兒下場給您掙臉面,好歹給些額外彩頭?」
「成!自然不能白使喚朕的外甥,」聖人拿自家親妹沒法子,搖搖頭,衝著謝青章笑,「你只管下場,朕私庫裡的寶貝任你挑。修遠以為如何?」
謝青章本想直接應下且拒了彩頭,但在餘光掃過階下佈置的菊花後,他忽然頓住。
昨日在城外亭邊吃烤魚,回淨光寺的路上,有女郎隨口說過一句「沒尋著好菊花,做出來的菊花糕總覺得缺點什麼」,之後更是長籲短嘆,極為遺憾。
謝青章收回視線,唇角翹了翹,叉手恭聲道:「喏。」
聖人大喜,忙讓身邊石將軍下去安排。
待到謝青章下場之時,大多數的官員都已射完領了賞。他們瞧見謝青章站定在射箭處,議論紛紛。
「這位昭寧長公主獨子,與駙馬都是文人出身,不是一貫不下場嗎?」
「稀奇,今日這是怎麼了?」
「一人十支箭,不曉得謝司業能獲幾支……」
就在眾人低聲議論之時,謝青章已經拿起弓箭,而一旁的樂人也奏起《狸首》。
謝青章手指緊扣著弓弦,雙眸微微眯起,聚精會神地盯著九十步外的鹿侯,屏住呼吸。
而觀禮看臺之上,昭寧長公主情不自禁地坐直,鳳眸眨也不眨地鎖在自家兒子身上。一旁的聖人,上半身向前微傾,關注著場上所有變化。
樂曲第一節 將落,謝青章瞄準不遠處箭靶,唇角勾起一瞬,纖長手指鬆開。
「咻——」
羽箭離弦,以萬夫莫敵之勢沖向靶心,將之狠狠扎透!
「好!」看臺之上,聖人忍不住撫掌讚嘆,踏踏實實地坐回去。
自家兒子爭氣,昭寧長公主自然也歡心,打趣:「阿兄今年能安心賞菊了。」
聖人眉目舒展,笑道:「朕今年讓底下人尋來許多上好菊花,想著過幾日擺一個菊花宴,君臣共賞!」
而場下,樂曲聲不停,每奏到新的一節,謝青章手中的箭支便會應聲而出,與之相和,連發十箭方止。
有千牛衛上前檢視鹿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