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院門,謝青章溫聲問:「孟女郎想去何處?」
孟桑沉吟片刻,躊躇道:「謝司業,可以去騎一會兒馬嗎?」
謝青章初聞有些訝然,旋即頷首:「自無不可,孟女郎請。」
兩人沿著石階並肩而下,中間隔了一些距離,而杜昉跟在後頭不遠處。
他們快走至寺門前時,知客微笑著迎上來,知曉孟桑二人所需後,立即讓小僧領著杜昉去馬廄牽馬來。
不知是不是孟桑手上還殘餘胡蘿蔔的味道,三匹馬兒被牽來後,都忍不住往她所在處多走幾步。
從騾馬行租來的那馬是棕紅色的,最是歡快;杜昉的馬不遑多讓;倒是剩下一匹烏雲踏雪的漂亮馬兒很是有趣,明明也心動地多走一兩步,卻非得停在那兒,用水靈靈的大眼睛瞧著人,莫名勾人。
孟桑沒忍住,試探道:「謝司業,我可以摸一摸這匹馬兒嗎?」
謝青章毫不猶豫地應了:「女郎請隨意。」
聽到這話,孟桑壓抑著喜滋滋的神色,走近那馬兒,試探著伸出手等待。眨眼工夫,那馬兒就忍不住靠上來輕輕蹭了蹭,惹得孟桑發笑。
摸完漂亮馬兒,孟桑心滿意足地翻身騎上自個兒那匹棕紅色的馬。見謝青章與杜昉隨之上了馬,她璀然一笑,雙腿一夾馬腹,沖了出去。
孟桑下山時騎馬還算剋制,一旦到了平地上,便放縱起來。
獵獵風聲中,杜昉在後頭大喊:「孟小娘子,再往東南邊七里路,有亭子和小湖!」
孟桑手中拽著韁繩,笑著大聲回應:「好——!」
馬兒越跑越快,孟桑感受著撲打在面上的風,只覺得今日心中生出的鬱結悉數化開,心口處隱隱痛感也在散去。
頂著日頭,享受著秋風,孟桑眼底的神色變得愈發輕鬆恣意,彷彿整個人身上的枷鎖都被卸掉。
阿孃!
有長公主在,桑桑不認親,但請您和阿耶務必要活著回來!
不然桑桑就又變回上一輩子的孤兒了!
一路疾馳,孟桑率先到了涼亭邊,而謝青章主僕緊隨其後。
伴著孟桑拉韁繩的動作,棕紅色馬兒發出響亮的叫聲,乖巧停在原處。
孟桑顯然還有些興奮,利落地翻身下馬,將馬兒交給杜昉看管,隨後蹦蹦躂躂去了涼亭,扒拉著欄杆,望著湖面景色。
秋風襲來,湖面漾出波瀾,隱隱可見裡頭有肥美魚兒在自在遊動。
孟桑聽見身後不疾不徐的腳步聲,笑著回首:「謝司業,你看這涼亭邊還有前人留下的火堆,可見是同道中人。要不咱們捉幾條魚兒上來,烤著吃吧!」
謝青章被那燦烈笑顏晃了一下眼,定了定神,眉眼柔和:「好。」
若按照往常,肯定是孟桑這個老手親自去捉魚。不過今日還有無所不能的杜昉在,孟桑便乖乖退後一步,領著謝青章去撿能用的樹枝枯木。
待到火堆升起來,魚也處理好並架上去烤制了,孟桑這才笑吟吟地掃了一眼杜昉,無聲挑眉。
杜昉那驚奇之色尚未收起,嘆道:「孟女郎怎麼臨時起意出來騎馬,懷中還帶了些輔料香料啊……」
孟桑嘿嘿一笑:「畢竟我是庖廚嘛,隨身不帶點做飯的傢伙,可不就辱沒了身份?謝過杜侍從的匕首啦,極為鋒利,很是好用!」
而謝青章坐在一旁,眉眼難得柔和。
等到眾人吃上香噴噴的烤魚,孟桑嚥下口中外焦裡嫩的魚肉,清了下嗓子:「嗯……謝司業?」
謝青章斯斯文文啃著烤魚,聽到這聲時,恰好維持了一個咬在魚身上的模樣,看上去有一種不可言狀的呆,挺平易近人的。
孟桑憋住笑出聲的衝動,只翹起唇角:「今日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