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見容若這般興致,有心讓他高興,又令召了宮中樂女來助興。
琴絃動,笛簫起,再襯著美人清歌助興,聲輕韻雅,趁著這明月輕風,天地俱寂,紅梅白雪,異樣風光,當真聽得人煩心頓釋,萬慮齊除。
就連楚韻如也不覺拋開滿心愁緒,閒飲美酒靜相賞。
容若天生不是個雅人,藝術素養太差,只是覺得歌好奏樂好,倒也沒什麼大的感慨。
他時不時偷眼看安樂,見她依舊只是淡淡地笑著,從容飲酒,時不時微微點頭,輕輕說上一聲“好”。
容若嘆了口氣,歌雖好,韻雖佳,公主大人可是從小司空見慣,早看得平常了,情緒是調動不起來了。
安樂見他嘆氣,只道他心中猶覺不足,笑道:“容公子稍待,詠絮娘子就快到了。”
“詠絮娘子……”
“是宮中歌舞供奉第一人,公子既有這番雅興,我自然要招她來助興。”
容若沒皮沒臉,沒禮沒儀地朝天翻個白眼:“公主,我說的賞雪作樂,可不是指聽歌看舞。”
安樂不解地秀眉微蹙,顯然完全不理解,除了聽歌看舞飲酒之外,還有什麼別的作樂方法。
容若嘆口氣,萬惡的封建社會啊,禁錮人類靈性的禮法規條啊,可憐出身帝王家啊!
安樂看容若七情上臉,忽怒忽憤,茫然不知何解,楚韻如卻在一旁暗笑不已。
三人對話之間,遠方雪地中,卻見幾點紅光燈影,漸漸接近,到了近前,執燈的內侍向兩旁退開雪地上,灼灼燈影裡,一人盈盈而立,只是一身的奪目紅色,襯著月華雪色。
燈光,竟把滿林紅梅,也比下了三分。
她穿的是是描金挖雲紅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紅羽面白狐狸皮的鶴氅,束一條雙環四合如意絛,頭上雪帽低低垂著。
此時站住腳步,她輕輕伸手,那麼簡單的姿勢,卻自然而然,令得旁人的目光無法從她身上移開,緊跟著她的雙手,慢慢掀開雪帽,一分一寸在燈光月華下,露出清眸倦眼,絕世容顏。
雪帽被掀開時,黑色的發瀑布也似披落下來,隨著夜風輕輕飛舞,恍然是一場悠遠的夢境。
然後,她斂衽,施禮,動作輕柔得像是月下的飛雪:“詠絮拜見公主。”
容若與楚韻如的眼神都定定凝注在她的身上,半晌也移動不得。
安樂看了不覺好笑:“容公子,詠絮之才華容貌,便是太皇太后也是讚不絕口,愛之惜之,今日為助公子雅興,我連她都請動了,足以讓公子歡喜了吧!”
容若沒答話,只是扭頭和楚韻如傳遞了一個只有他們自己才明白的眼神。
這美人,實在似曾相識。清眸倦眼;淡淡風情,這樣的風采神姿,只有蘇俠舞才擁有。
詠絮的容顏與蘇俠舞並無大多相似之處,但神韻氣質,竟如此相近,實在讓人心中震撼。
安樂只道容若震於詠絮之美,也不以為意,只笑道:“今夜有月華雪色,美音妙歌,豈可無娘子之舞?”
詠絮淡淡一笑,只合笑道了一聲:“遵命。”
早有宮人上前,在鬆軟的雪地上,鋪上了長長的紅氈。
詠絮信手脫了大氅,長長的水袖垂落下來,慢慢走向紅氈,每一步輕柔如踩在雲端中,每一步都仿似最曼妙的舞姿。
所有曲樂管絃,都在她回袖折腰的那一睛,忽然變得遙遠起來,所有的月華光影,都在她旋舞流雲之時,柔和明澈了起來。
容若卻忽然間想起,很久以前的月影湖中,也是有星有月,有山有水,有花有歌有美人。那女子從水中乍現,赤足在金蓮花上作舞,美得傾盡了人間。
又憶起另一個明月之夜,明月之居,有一絕世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