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有兵,勢大氣粗,所以擺出一副啥都不怕,你有膽子就殺的姿態。”容若笑道。
“這樣做,他的壓力其實極大。這也是一場賭,如果秦王年少氣盛,不肯妥協,或是公然殺了你,或是真的綁了你在陣前進軍楚國,蕭逸的處境會非常難堪。” 性德淡淡分析:“國中必會有許多所謂的忠臣,對他發出責難的聲音。你要有了不測,他縱無私也見私,史書上,也不會給他公平的記載。將來,只要他一有疏忽,給政敵或居心叵測者對付他的機會,這就是他最大的罪狀。”
“是啊,據說,當初七叔召集王公大臣、軍中重將開秘密會議的時候,很多人都反對,就連陳逸飛都堅決主張不能因為我而讓大楚國進退兩難,令攝政王身處千夫所指的困境中。誰也不敢保證,一旦公開承認我的身份,是不是反而授人以柄。是七叔一個一個說服他們的,母后也表態,無論如何,都會支援七叔到底。”容若笑道:“就連宋遠書,當初接到這命令時,也差點炸了起來,他也堅決不同意,用七叔的名譽威信以及楚國的立場來賭我的安全。”
“可是,他還是奉命出使了。”
“就是因為事情成功的機率不大,他怕別人來了,辦不好事,只好自己來了。”容若笑著聳聳肩:“那傢伙,整個一馬基雅維裡主義,到現在,他還恨我沒有在陣前殉國,害他們這麼為難,見著我的時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無論如何,事情終究照你預想的方向走了,你這一場冒險,最終還是……”性德眼神極淡,偏又讓人感覺極凌厲地看向他:“稱心如意了。”
容若臉色微微僵了一下,然後又慢慢放鬆瞬間緊繃的身體,苦笑了起來:“是,你說得對,我在陣前以身救陳逸飛,我陷入重圍,寧肯投降而不肯戰死,固然是我沒有君臣觀念,固然是我並不認為盡力一戰,問心無愧後,投降有什麼恥辱,更重要的是,我另有私心。”
他輕輕嘆息:“這世間,也只有你,可以一眼看穿我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
他慢慢抬頭,遙望遠方:“濟州發生過的事,讓我明白,所有的陰謀暗算、虛情假意,永遠都會在我身邊不斷上演。我的身份、我能給楚國帶來的影響,讓我成為無數人圖謀的物件。表面上看來我很自在,想去哪就去哪,想要多少錢,國庫都付得起,想要什麼寶貝,楚國都供得起,但實際上我根本不能真正放開心懷去結交任何一個朋友。我的兄長出賣我,我的朋友利用我,七叔看似給了我自由,可是,我根本無法真正隨心所欲,每時每刻,都要防備暗算,稍有差池就會被人擄劫,而且我清楚地知道,除非我回到京城,躲回七叔的羽翼之下,否則我將永遠無法逃脫這樣的命運,任何人來到我面前,我都要猜測他是否別有用心,做任何事、到任何地方,都要考慮,是否給別的國家可乘之機。那樣的生活大累、大累,累得讓人再不會有一絲樂趣。”
他苦笑,用力把石頭狠狠扔進池塘,激起漣漪無數,無數游魚驚慌地四下躲避。
“是的,被秦人所擒,固然是無可奈何、無路可走之下唯一可以救飛雪關的辦法,卻也是我在絕境之中的一場豪賭。如果秦人捉住了我,卻最終無法從楚國那裡得到任何實質的好處,天下各處的明眼人就會真正看清,我在楚國的地位,不過如此。捉到我,換不來利益,卻只會白白得罪楚國;善待我,不會有什麼後患,也算賣了楚國大大的人情。”
性德淡淡地道:“這真是一場天大的豪賭,你賭的是蕭逸對你的瞭解和他的擔當。
“是啊!”容若輕嘆,聲音中並沒有大多歡喜,反而有些苦澀:“七叔真的做了,他看出我的心意,用他的清譽,用整個國家的立場,來成全我的自由。各國眼見像秦國這麼強大的國家把我抓在手裡,楚國也不肯做半點妥協,像秦王這麼精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