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7月~12月 初稿於喀什—銀川
2003年4月~12月 二稿於銀川—塗圳
2005年12月 三稿於銀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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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醉》後記(1)
一
1985年5月底的一天中午,拉薩貢嘎機場的上空,碧藍如洗,神化了的陽光照射得人直想流淚。
機場周圍,群山裸露,顏色出奇地鮮豔,也出奇地安靜。我從未見過如此安靜的群山。也從未見過如此鮮豔的山石。醞釀太久的對雪域高原的心情嚮往,此刻噴湧出來,說不清是感動,還是發慌。
我隨著下飛機的人流走出機艙,腦袋有點發暈,腳下也有點發軟。我不清楚這是不是他們告訴我的高原反應。在成都時,去廣州開會的報社副總編輯群覺設宴招待我,就警告過我要有心理準備。電臺臺長羅布,一個臉色黝黑的男人,身上透露著典型的康巴漢子的氣派,腰懸利刃,很剽悍的樣子,也笑著這樣說。其實他是一個心細溫柔的人。後來在《西藏日報》社他的家裡,他專門為我做了很珍貴的麵條,就能充分體現出來。在當時的拉薩,一斤黑粗掛麵就要兩塊多錢,算是奢侈品。不過,在成都那天他用塑膠桶拎來的幾十斤散裝白酒,確實把我嚇壞了。
有七八個人吧,就端著碗把那桶酒消耗了。群覺告訴我,要想當西藏人,就要先學會用肚子裝酒。
機場雖小,卻是海拔最高的。房屋的色彩與線條也簡單,但在這高原的大塊陽光與無邊的深藍裡,就有了特別的味道。高音喇叭裡傳出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就這樣風雨兼程”的歌聲,卻莫名其妙地讓我有點傷感。
機場跑道的旁邊,是幾片農田,生長著青稞麥子,綠油油的,很旺盛的樣子。一些佩戴著鮮豔的頭巾,身穿紫色衣裳,繫著彩條普氌呢圍裙的婦女在田裡彎腰拔草。
沒多遠的地方,是一處土坯壘成的廁所。有人竟然站在跑道邊撒尿,就對著綠色的青稞麥田。我也就感覺到了小腹的發脹,卻不敢像那些人一樣站在跑道邊,朝著那麼美麗的青稞麥田與彩色的群山撒野。
就是在那座土坯壘成的廁所裡,我與仁青相遇並且相識了。
其實,我們在飛機上,是前後位。但我們卻沒有說話和相交的機會,因為與他同行的還有一位女孩兒。我說的女孩兒是真正的女孩兒,十###歲的樣子,一身印度紗麗。黑頭髮,大眼睛,露出一段健康豐滿的微黑色的腰,是典型的南亞次大陸的陽光照耀成長的美女。這樣的女孩子在印度電影裡,比比皆是。絕對不是今天那些搔首弄姿,人工合成的三四十歲還自稱是女孩兒的半老徐娘。
女孩子在飛機上一直不停地與仁青說話,很興奮的樣子。仁青好像特別愛聽她說話,棕黑色的臉上始終掛著微笑。我對印度女孩兒情有獨鍾,在她身後,一直偷偷地盯著她的脆皮乳酪般潤滑的脖子。我終於發現,她的耳朵後邊有一粒痣,紅色的,上面還長了一根金黃色的毛。
仁青這個名字,我是在廁所裡知道的。當然,作為回報,他也同樣是蹲在兩塊不太平穩的石頭上努力時,弄清了我的身份。出於年輕人的矜持與初到聖地的拘謹,我肯定不會有在貢嘎機場的廁所裡與人交談的願望,儘管我內心裡很想了解這位有個美麗旅伴的男人。可是,我不會說出來的。
不巧的是,誰放了個屁,而且接著壓抑不住似的又放了一串。有人朝我這邊張望,我的臉色立刻紅了,並且有點發燒。很快,我看見有更多站著撒尿的人把臉轉向了我,眼睛裡佈滿著疑問。讓人羞急的是,站著的人中,有幾個老外,揹著行囊。
就是在這時,仁青與我搭上了話。他掏出了鼻菸,點著了,先美美地放在自己的鼻子底下聞了幾口,接著張大了嘴,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