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勤抬頭看看樹杈間的藍天,藍得乾乾淨淨,沒有一點雲絮,不由地說:「今天天氣真不錯。」
就在這一瞬間,很奇妙地,橫在她心裡那點小彆扭飛走了,整個人暢快怡然。
她和他從「昨晚睡得怎麼樣」開始聊起,聊到最近在煩什麼。
宋勤說最近除了時常加班,睡眠不太好外沒什麼愁事。
沈明晰的工作很忙碌,但他人自律,做事效率高,基本上零點之前一定會上床睡覺。宋勤向來羨慕他這樣一沾枕就睡著的人,從沒體驗過輾轉反側的痛苦。
要說他唯一的煩惱,也就是來自他的母親,給他找了好幾個上鏡的機會,好像非要讓他和名流圈產生點聯絡。
「你媽媽年輕時想成為大明星,是吧?」宋勤說,「其實她也挺執著的,一直想辦法把你推向鏡頭前像是為了完成她年輕時未完成的。說真的,你對做名人完全沒有興趣?」
「完全沒有。」沈明晰認真地說,「如果有這個想法我不會放過眼前的任何機會。」
這倒符合他的性格,宋勤想。
太陽在瞬間暗了暗之後又湧升燦燦的光,一束光正好朝他們兩個照過來。她偶然發現他耳朵下方有一個黑點。因為他面板偏白,顯得這個黑點有些扎眼,但近看又不像是一顆痣,她好奇地盯著看了一會兒,甚至有些衝動伸手指去摸一摸。
沈明晰察覺她在看什麼,直接答疑:「耳朵下是小學時候一個同學拿鉛筆頭戳的。」
「戳的?為什麼要這樣?」宋勤有些沒想到。
沈明晰告訴她,六年級的時候他登臺成為閃亮小主播,也成為了班主任最喜歡的孩子。因為每週五要去電視臺彩排,老師們大方地給他發放通行證,他只須上半天課就行。這樣的特殊待遇已經夠讓別的同學眼紅,誰知他學業也不耽誤,期末考試還是排在年級前三,班主任就請他在家長會上介紹自己的學習方式,是如何做到事半功倍。
當時坐在他後邊的是一個學習極端刻苦的男同學,小小年紀就戴了一層很厚的玻璃眼鏡,因為他每天除了完成正常作業外還額外為自己附加兩套卷子。男同學性格有些古怪,上課總踢他凳子,在他背後自言自語。那次家長會,男同學考得很糟糕,回家被他爸爸一頓罵,說他蠢到極點,每天熬夜都不如人家九點睡覺的考得好。連老師都拿他當反面教材,直言他沒找到學習方式,如緣木求魚。男同學的自尊心受不了折磨,情緒一直很暴躁。
「那天他又來踢我凳子,我也跟著暴躁了,轉頭罵了他一句,他的表情一下子變了,拿起剛削好的鉛筆就朝我的臉上直戳過來,幸好我躲過去,沒被他戳到眼睛。」沈明晰用手指按了按耳朵下的點,「剛好戳在了這裡。」
「太危險了。」宋勤皺眉,「那他受到懲罰了嗎?」
「小孩子的錯誤行為也不會受到什麼嚴格的懲罰。其實他也可憐,應該是一個閱讀障礙患者,所以怎麼學也不對。當時老師包括他父母都不知道這個障礙症,只當他笨,一直嚴厲批評他,估計他早就心理崩潰了。」
「不管是哪方面的障礙,都沒權利傷害人啊。你也大度,就這樣原諒他了?」
「沒什麼原諒不原諒,都過去了。」他十分風輕雲淡,「也不是大事。」
「那你不會去記恨傷害過你的人嗎?」
「看傷口大小。」他無謂地說,「但這真的算不上什麼。」
宋勤忽然想起畢業後唯一一次高中同學會聚餐,兩個老同學為了當年誰向老師告狀一事爭執起來,開玩笑的幾下推搡之後竟然真動起手來,讓在場的其他人猝不及防。人和人之間差距真大,有的人錙銖必較,也有的人像沈明晰這樣,將吃虧當成普通事,經歷過後就當一個故事講了。
見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