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她又問:「他們究竟看不順眼你哪一點?」
他說:「因為我不想和他們做朋友,連敷衍一句也不願意,他們覺得受到了蔑視。」
她幾乎一瞬間就聽懂了,中二時期的少年,看重的就是「自尊心」和「名望」,有時候賣個面子什麼都過去了,但偏偏他是不願意給不喜歡的人面子的人。
「你被欺負過嗎?」他反問她。
她搖頭說:「我不是班上成績最差的,也不是最好的,長得也一般般,說話也不犀利,再無聊的人都針對不到我頭上。」
她始終覺得有人針對他是因為他長得好看。
她讀高中那會兒,也有個白白瘦瘦、長相精緻型的男生,一直是班上男同學的眼中釘。每當那個男生主動站起來回答老師的問題,邊上就有不善的噓聲。他怎麼也融入不了別的男生,他們打籃球不帶他,什麼娛樂活動都不帶他。由他帶領的班級男生掃落葉活動,其他男生全溜了,丟下幾把掃帚在地上,他一個人彎腰撿起來,一個人安靜地掃落葉,女生們看不過去了,紛紛跑去搭把手,結果他被男生們嘲笑是「女生的姐妹花」。
有些男生的嫉妒心也很強烈,雖然他們老說:「你們女生最愛爭奇鬥豔。」
人只分好人和壞人,不分男生怎麼樣,女生怎麼樣。
想到沈明晰可能和那個男生有相同的遭遇,宋勤心裡的憐惜成分又增加了不少,沒忍住就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腦袋,一摸掌心有些刺癢,是碰到他新長出來的頭髮了。
他拉下她的手,然後抬手去摸她的頭髮,說:「這明明是我的習慣。」
「我也要學。」她掙脫開他的手,又去摸他的腦袋,摸了一會兒說,「你現在是頭髮一長就去剪了?是不是覺得這個髮型比較帥?」
「我也不知道。」他說,「想剪就剪了。」
他說著換了一隻手去摸她的長髮,只感覺非常柔軟。
她看見自己的長髮在他手指間裡流動,沒說什麼,反應好像變得有些遲鈍了。
說真的今天她很累,此刻吃了大半碗米粉簡直快發困了。
「累了?」
「嗯。」她本來和他並排坐在床沿,當下伸了個懶腰,直接倒在鬆軟的床上,「我睡一會兒。」
沒幾分鐘她就睡過去了,睡得很熟,連他去拉窗簾的腳步聲都沒聽見,臉上癢癢的,似乎是有蚊子進來了。
她睡了很久,睡得很踏實,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是轉頭,看他竟然也躺倒在床上,就睡在她旁邊。兩人睡姿都差不多,由坐著順便倒下來,並排躺著,垂掛著兩條腿。
她看了他一會兒,直到他也睜了眼睛,頓時感覺像是黑暗裡突然多了一道強光,有些不適,心跳都漏了一拍。
雖然他一隻眼睛腫了,但他正常的那隻眼睛真好看,讓她想起當初就是被他的眼睛吸引的,之後好像是和他無意間地在哪裡碰觸了一下,便莫名其妙地心動了,簡直毫無邏輯,毫無道理可言。
「還腫著。」她嘀咕了一句,手指去輕輕點了點他的眼角,「這裡痛嗎?」
「有點,不過等明天就會好了。」
就這樣你看我,我看你,雖然有些尷尬,但依舊持續互看著,可能純粹是因為太累了,倆人都懶得動。
他忽然伸出手,用食指按了按她的眉骨。
「幹嘛?」
「按摩。」
「……哦。」
他沿著她的眉骨到鼻樑鼻翼,再到兩頰,手指的力道一直不輕不重,是認真地在幫她放鬆面部肌肉。
不得不說,她感覺挺舒服的,整個人放鬆了不少。
唯一頭疼的是,她的心跳忽快忽慢,依舊是不適應和他這麼近的距離。